湖湘文化—人文历史—岳麓书院:一座庭院的力量(二)
“朱张会讲”开创了书院会讲的先河。从此,一个“道林三百众,书院一千徒”的文明盛景让这个庭院四海扬名。明代中叶的阳明学、明末的东林学、清乾嘉时期的汉学及晚清的新学,都曾在此得以传习交流,此时的书院早已超出了“传道授业解惑”的传统功能,而上升到一个思想碰撞、百家争鸣的大舞台。
被后世尊为宋明理学开山祖师的周敦颐用他的《太极图说》和《通书》将中国的哲学向前推进了一大步,而《爱莲说》当中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更是成为之后许多文人处身立世的坐标。“千百年楚材导源于此,近世纪湘学与日争光”。庭院的背后,我们还看到:清瘦的王船山在微弱的灯光下沉重著述,胸中涌动着“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的激情;忧国忧民的魏源大声疾呼“师夷长技以制夷”,却最终愤而辞归;“中兴将相”南征北伐、兴办洋务,始终以儒家纲常伦理长埋心中。不仅如此,从唐才常的推崇实学、谭嗣同的《仁学》精神,无一不闪烁着湖湘文化的光芒。
文化,它无时无刻不在跳动。在这里,它是以一种庭院的方式——静谧中蕴涵着波澜壮阔。这里是离湖湘文化最近的地方,你只需轻轻地闭上眼,很快就能听到它跳动的声音,铿锵有力。
三、传承,它将精神物化
“南岳周围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麓为足。”岳麓山将山脉传承,庭院却将精神传承。在这个过程中,庭院不断地将精神物化。一座寺碑,一对楹联,哪怕是一片树叶或是一块瓦片,都承载起一段历史,一段精神。
一座残破的断碑,可以回响李邕“学我者死,似我者俗”的惊世狂言;一块裂开的瓦片,可以见证陈天华《猛回头》、《警世钟》中的壮志凌云。从周敦颐的《太极图说》对儒家之道的重构,到王船山的“器变道亦变”;从魏源的洋为中用,到曾国藩的笃实学风;从民国初湖南工专校长宾步程手谕的“实事求是”校训,到毛泽东的《实践论》所推崇的“唯实”思想路线,一代一代的湖湘学人将一种精神进行了传承。
从立在讲堂两侧的“忠、孝、廉、节”、“整齐严肃”到悬挂门檐的“实事求是”,从《岳麓书院记》到《岳麓书院学规》,这座庭院灵魂的脉络始终清晰明了。
山间的深秋依然枝叶茂盛,文庙门前的两尊笑狮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轮回,见证了多少位“麓山巨子”的横空出世,有着“南国儒林第一人”之称的杰出思想家王夫之、“变古愈尽,便民愈甚”的魏源,“成帝王之业,修自己之德”的曾国藩,以及革命志士和先驱唐才常、杨昌济等,他们纷纷从岳麓书院走向世界,为湖湘大地增添了斑斓的色彩,为中国历史书写了壮丽篇章。
逝者如斯,先人丰功伟绩的背后,谁又知道,这座庭院一直在注目着——将他们的精神、遗志,一点一滴地物化成一砖一瓦、一土一尘……
四、还你一个千年
走出庭院,那是一张张充满了现代气息而又稚气未脱、求知若渴的脸,让人瞬间便忘记了方才度过的那一千年。毕竟,一千年太短,仅一个庭院就能承载。
岳麓书院用一千年的时间给现代学人铸造了一座丰碑。同时,它还用一千年的积累延续着教学。岳麓书院院长朱汉民说:“我们的书院,不止是文化遗址,更在延续着它的教育功能。”在主持书院的10年间,被他称为“可以写进书院史册”的有两件大事:一件是1999年开设的“千年论坛”;一件是2002年获得了博士学位授予权。
锐意进取的岳麓书院在世纪之交曾用一台“千年论坛”几乎再现了当年“朱张会讲”的灿烂。季羡林、金庸、吴冠中、黄永玉、杜维明、余秋雨、樊纲、张维迎等名家宿儒开坛布道,湖湘学人有幸再次如沐春风。
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岳麓书院被作为一个国家级重点文物单位保护起来。而同时,也逐步恢复了它学术教育的功能——办研究所,展开学术研究,逐步地引起了文化界、学术界的关注。作为湖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地和湖南省湖湘文化研究基地,目前岳麓书院有博士学位授予专业1个、硕士学位授予专业4个,并形成了3个稳定的研究方向。其中,在书院学领域,已成为学术界公认的中国书院研究中心、资料中心和交流中心,并即将成立中国书院博物馆。
一座书院何以千年?
一位湖南大学计算机学院的研究生申同学说:“只有当你走进书院时,才能感受到一种力量,而这种力量有时候真的能转化为一种使命感。”学计算机的他很容易地“宰杀了千年虫”,但下一个千年,人们又将如何点击鼠标?
千年的庭院毫无疑问是很有力量的,但它的力量从古到今、至始至终都摆放在那。不同的是,有的人拾起了它,有的人却践踏了它……
今天,我们无偿地享用着这座庭院一千多年来文化的、精神的积淀。这些积累润物无声,穿过皮肤,渗进骨血,我们自己却似乎浑然不知。借我这个千年,我无以偿还,而下一个千年呢?谁又将享用我们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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