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细雨,飘洒在乡间的小路。雨水化成了老天爷的眼泪,寄托着对九泉下的亲人刻骨的思念。又是一年清明节!
周末一大早,跟父母、弟弟,一起到祖坟上祭拜。撑着伞,行走在雨中的山野小径。
这里是一片茶叶园,茶树被修剪得平整细致,一行行阡陌交错,早春绿茶,在雨水中奋力地吐着新芽。任何一个
新生命的绽放,都要经过
血与水的考验。茶园的西面是一方水库,山泉水从山涧流下,为水库中的鱼虾带来充足又新鲜的养份,日复一日中,它们长得肥硕又健壮,给辛勤的农人点亮
希望的曙光。北边是茂盛的松树林,无论春夏秋冬,不管风霜雨雪,绿色是它永不改变的色彩。
高大的枯木,铺架在沟壑中间,形成了一座独特的独木桥。雨水和小溪交汇成的水流在独木桥下“哗哗”地流淌着,把这块净土冲洗得更加一尘不染。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就是爷爷长眠的墓地。爷爷在这个青山绿水的怀抱中,已经长眠了十年。
父亲拿出柴刀,利索地把坟墓四周的杂草荆棘修整得干干净净,在爷爷的
坟上添上一把
新土。弟弟攀上高处,在枝头上挂上清明文笼,告诉爷爷,他的子孙来看他了。
我和母亲打开罗筐,在墓碑前准备酒菜。小王子也像个
大人似的,很懂事地帮忙摆筷子、斟酒。
点上蜡烛,对着爷爷上香叩拜。没等我们大人教他,小王子已经对着墓碑上香鞠躬,虔诚地告诉九泉下的亲人:“太公,我是王致远,今年四岁了,我来祭你了。你要保佑我聪明健康、快快长大!”这个不满四岁的孩子,与这位地下长眠的亲人,素未谋面。血浓的亲情,却让他懂得真诚礼拜。
抬头看到爷爷墓碑上刻着的
对联:
一世为人善,万代子子旺。顿时,泪水滂沱。爷爷离开我们已经第十年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会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在曾经有他身影的老家中,在睡梦中把他忆起。
爷爷是个勤劳、老实的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与庄稼地打了一辈的交道。爷爷
年少时,正是日军侵华的年代,他被日本鬼子抓去当过苦役,几年没有吃过饭。终于有一天逃出了魔掌,第一顿饭,是用喂猪的猪桶盛的,他整整吃了一大桶的白米粥。年青时,他被国民党抓去做过壮丁。后来,又逃了出来。一生之中,两次劫后重生。到了他年老时候,
我和弟弟已经长大懂事,不善言词的爷爷却经常给我们姐弟唱这首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娶妻生子后,过上了平常人的日子,他和奶奶一生生养了九个子女。有四个子女都是幼年夭折,一个女儿,也在她花季年龄因为下水捞喂猪的野菜时,不幸溺水身亡。他一生中经历了坎坷与磨难。
爷爷在田间辛勤耕作,度过了他一生的岁月。爷爷老年时,已经患了严重的老年痴呆症。一大早起床,他便端着碗到酒塘子里打酒喝,他认不清所有的亲人,但是,他却清楚地记得,十几年前自家的责任田在何处何地,几亩几分,左邻右舍的田地分别靠着谁的家。
二千年的夏天,他安然辞世。当我踏上列车赶回家中时,爷爷已经安祥地躺在寿棺中。父亲和姑姑们披麻戴孝,跪在他的棺前。没有见到他
最后一面,成了我心中永远的伤痛。
回家的路上,雨停日出,春天的阳光和煦地照耀大地。母亲打开话茬:“许多年以前,清明节祭祖上坟,都是走路,
再后来
骑自行车上路,再过几年改
骑摩托车、
电动三轮车,现在, 我们都已经开汽车啦!”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后人们用自己的辛勤与智慧,创造了前辈人没有的梦想,实现着他们一代更比一代好的人生理想。对于九泉之下的亲人,这也是最大、最好的告慰!
南炆井
2021-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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