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到1936年,向楚两度被聘为《巴县志》总纂。向楚的脾气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1933年他受聘为总纂后,深知必须摆脱尘俗琐务,名利缰索,专一于此。还要如翰林院那样,有几位硬笔杆子。于是,他登门拜访前清举人梅际郇、秀才文伯鲁等人,恳请他们出山相助。他吩咐给老文人每天有一碗醪糟荷包蛋过早,午晚饭桌上有用砂罐煨得烂烂的猪足猪肘,旁人是不能伸筷的。马褂也替他们换新,并由杂役浆洗得干干净净。 精诚所至,同仁为之动容,纷纷效力,立表目,订条例。大家志趣相投,谈天说地,其乐也无穷。 历史正在悄然逝去,记忆也在日益淡薄,文化名城重庆应该有一部拿得出手的地方志,这个使命要由向楚他们完成。编史首推公允,不该记住的让宽容替代,不敢忘却的刻在心底。向楚带领众人遍阅古册考证推敲,注重史料翔实,落笔言近旨远,行文流畅。 那年月,下半城的老巴县衙门电力不足,入夜只有几束萤萤弱光,伴着向楚和几位老学究在钻故纸堆。对于史料选样,他们一致认为,哄抬于先,必速朽于后;哄抬愈速,朽之也愈速。因此,阿谀奉承之作首先要排除。尽管资料那么多,大家居然统一得那么准确,可见在一些基本概念上,志趣相投的文人仍有着稳固的共识。史学,在向楚心中始终是神圣的。 旧《巴县志》原有“疆域”、“职官”、“建置”等11类,向楚因时制宜,增加了“学校”、“商业”、“交通”、“市政”等,特别增添了“革命军始末”,一共23类,保存了大量明清以来的珍贵资料。而凡有关外事纠纷、教案等,他都详细地选载在“交涉”一卷中,立意“存晚清丧权辱国之耻,人民知以振作自奋”。“赋役”卷亦记载甚细,对云南、贵州以及四川各军阀在重庆所征之苛捐杂税详尽实录,处处揭示症结,冀为国家将来振新之日有所参考。向楚亲自撰写的是《革命军始末》、《事纪》、《叙录》等篇,有的是他的亲身经历,有的是网罗有史以来关于巴县之编年纪事于一炉,为历代治乱因革之博览。 1937年,耗时四年的《巴县志》面世,处处良史笔法,取舍审慎周密,博得学界交口赞誉。至今,学界专家学者想要研究巴渝之地的历史风物,《巴县志》仍是不可或缺的参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