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村是张家港境内的文化古村。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村周围方圆三里内建有多座祠堂,其中建造于清朝年间的祠堂就有6座:金氏西祠,清顺治十六年(1659)太学生金永祐建,吴德裕撰记;金氏东祠,康熙十四年(1675)太学生金永福建;金氏先祠,乾隆十三年(1748)太学生金培元等建,国子监司业陈祖范撰记;王氏支祠,在金村南芦庄,道光六年(1826)举人王锡诰等建,李兆洛撰记;邓氏家祠,在金村北湘泾,道光年间举人邓琳立;周氏家祠,在金村东北周家院,光绪中周殿魁建。
金村的这些祠堂规模大,祠田多,影响广。金氏先祠有“祠屋三进凡四十间,祠田二千一百亩”,祠前有“金氏先祠碑”,祠中立有“捐建金氏先祠碑”和“金氏先祠规条碑”。咸丰兵燹后,金家花园资产也归入祠内。而王氏支祠则堂宇壮丽,祠堂内还设有舞台,并有宰相刘墉亲笔题词,另有刘石庵书册石刻等珍贵文物,支祠有祀田500亩。时至今日,王氏支祠虽不复存在,尚存部分文字资料可供查考。
初览数祠碑文、祠堂规条和有关资料,深感祠堂文化是地方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宣扬善行、扶贫帮困、友邻睦族、教化民风等方面有着重要作用。
就金氏祠堂规条而言,它随着生产的发展、意识的深化、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变迁,先后作了三次修改与增补。如果说初立时尚有少数条款内容不完善的话,那么,后续增议增补的规条却对今天构建和谐社会有着许多借鉴之处。如规条曰:“祠裔孤寡力不能自养而矢志抚孤者,每月给白米三斗,不论其子年岁若干,一律永远发给。”“族人六十无子而贫苦者及疯颠病者,每年给白米一石八斗,柴钱贰千文。”“族中有孤寡被欺至涉官而不能费者,祠堂公项开销。”大多数祠堂还特别规定:“(族众)大口给糙米一石,小口给糙米五斗,定每年正月十一发给”等等。由此可见,在当时的社会环境里,金村各大宗族借助血缘关系,以祠堂维系着一个“大家庭”,使族内贫困者能够得到一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金村是文化古村,兴教崇文蔚然成风,“五百年来子姓繁,半是耕渔半是读”,涌现出大批文人墨客,其中不乏出自贫寒之家的莘莘学子。那么,这些清寒子弟何以能读书进学的呢?从祠堂规条和有关资料中不难找到答案。金氏祠堂规定,祀田所收租息,优先用于供族内子弟上学。祠堂所属金家花园内的丽瞩楼,就是金氏办私塾的场所。祠堂还规定,对学业优秀的子弟给予资助奖励。如规条中有“生监乡试者,给盘费七千文,临行先一日致送”。正因为金村各大宗族以祠堂为载体,兴教崇文,助学帮困,明清年间才会出进士8人、举人13人、太学生和秀才100余人,才会出现翁同龢所诗赞的“马队文人集,牛行旧德多。笘毕家家墨,机丝处处梭”的耕读传家的动人景象。
古村金村“清白家风遗子孙”、“鸦片既除还戒博”,这和几百年来祠堂文化的影响不无关系。《邓氏宗谱》、《金氏家乘》中均载有以家训祠规教育、鞭笞族内不肖子孙的实例。邓氏家族五世祖允贤(义士)为人公平正直,“与恶人不善”。一日深夜,他闻知村中恶少聚众博赌,当即披衣直奔赌场,将开赌者责罚,直至其“乞怜求免、愿改前非”。他每在家祠曰:“后世好赌是曾祖之罪人也,族人当以见赌博者如淫声美色而远之,遣愁只许酒三樽。”
金村的祠堂文化之所以能在化育民俗民风中起引领作用,同地方进步士绅率先垂范密不可分。“东园高似汉东园,丹桂廷前日益繁”,这是明代高僧吴宽对金氏先祖金文瑞的赞誉。金文瑞号东园,他学识广博,通十七史,所交皆名人,年八十犹手不释卷,常袖白金济人,困不索偿。其实象东园公这样的进步士绅在当地委实不少。哪一个祠堂的建造者不捐大量钱财,舍大片土地!就以金氏先祠的建造者金氏十三世孙金培元为例,他早年在京师太学馆读书,返乡耕渔后,生活节俭,可他捐出150亩地作为义田,致力公益事业;当沿海发生水灾,灾民流亡危难之际,他开仓赈济灾民,对死去的灾民施以棺木,划地安葬;他为永昌寺建造“地藏殿”,他捐出私宅建金氏先祠,还带头捐献并筹措祠田千亩。金村周边的杨巷桥、永安桥、潘祈桥等十多座桥梁都是金村的开明士绅出资建造。金村南钱巷肖安福,肖大坤(武举人)、肖大炘(武举人)父子三人生活俭朴,却捐田五百亩立肖氏义庄。可见,在浓郁的祠堂文化熏陶下,古村金村境内百姓和进步士绅的价值观、民俗观得到规范和优化,世袭耕读、敬宗睦族、积德行善的传统理念得到普遍的认同和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