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希·安德列斯·费尔巴哈
生平
费尔巴哈先在的海德堡大学学习神学,受到当时教授的影响,对黑格尔的哲学感兴趣,不顾父亲的反对,到柏林跟随黑格尔学习哲学,两年后,他成为“青年黑格尔学派”的成员。
1828年,他到纽伦堡附近的埃尔兰根学习了两年自然科学,并任大学讲师,1830年匿名发表了第一部著作《论死与不朽》,抨击个人不朽的概念,拥护斯宾诺莎的人死后会被自然重新吸收的哲学。他的这种激进思想加上不善演讲,他一直在学术界无法取得成功,并被永远驱逐出大学讲坛。只能依靠他妻子在一座瓷厂中的股份生活,居住在纽伦堡附近的勃鲁克堡。
1834年发表了《阿伯拉尔和赫罗伊丝》,1838年发表《比埃尔·拜勒》, 1839年发表了《论哲学和基督教》,宣称“基督教事实上不但早已从理性中消失,而且也从人类生活中消失,它只不过是一个固定不变的概念”,公开反叛当时的观念。同时发表了《黑格尔哲学的批判》,对黑格尔的唯心论作了分析批判。1841年发表《基督教的实质》,重申对基督教的看法,认为人就是他自己的思考对象,将宗教归结为对无限的认识。宗教“不过是对于知觉的无限性的认识;或者说,在对无限的认识中,有意识的主体以其自身本能的无限性作为认识的对象”。也就是说,上帝不过是人的内在本性的向外投射。这本书的第一部分发挥了“宗教之真正的或人类学的本质”,论及上帝作为“理解的存在”、“道德的存在或法律”、作为“爱”等方面,都是为了适应人类的本性的各种不同的需要。在这本书的第二部分,费尔巴哈分析了“宗教之虚伪的或神学的本质”,认为把上帝看成是离开人的存在而存在,会使人相信启示和奇迹,不仅会“损坏和消除人类的最重要的感觉,对真理的追求”,而且相信宗教仪式的“圣餐”和献祭,导致“必然的结果是迷信和不道德”。他认为基督教的上帝只是一个幻像,论及到其他学科时,尤其是哲学,他认为黑格尔的哲学是伪宗教的,他提出一种机械论的唯物主义。他的这本书被翻译成英语和法语出版。
费尔巴哈不承认自己是无神论者,但这只是口头的,他的所谓有神论实际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无神论,他称之为人道主义的神学,以人为上帝,是力图应用主观的感觉恢复所谓的神性。
在1848年到1849年间,德国各公国现的革命运动中,由于他对宗教的抨击,使许多革命党人将他看成英雄,但他自己从没有参加过政治活动,只作过一些演讲,全部精力用在写作上。但他明白地反对君主制度,认为“无限制的君主国乃是无道德的国家”,革命失败后,他公开责骂当时欧洲的反动局势,比做“空间略大的监狱”。1857年出版了《神统》。1860年由于他赖以为生的瓷厂倒闭,他只得离开在勃鲁克堡的家,搬到纽伦堡。只是由于朋友们的帮助,他才得以出版最后一本书《上帝、自由和不朽》(1866年)。1870年他加入了德国社会民主党。由于长时间的精力消耗,仅两年后的1872年在纽伦堡去世。
哲学思想
1、黑格尔哲学批判
1828年,24岁的费尔巴哈曾经致信黑格尔,把黑格尔的思想赞誉为“纯粹逻各斯的化身”,但他对自然和人的钟爱与黑格尔理念论的抽象性如同信仰与理性之间的冲突一样,始终无法合拢,因而最终与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决裂了。
在费尔巴哈看来,有生命的个体是在一定时间和空间中生存的,他的哲学也必然是时代的产物,而不可能是人类认识的终点,真理毕竟是时间的女儿。那种认为黑格尔哲学是绝对真理的谬论,不过是企图创造出“类”在一个个体中得到完满实现的主观妄想。同时,哲学对象也不是黑格尔的绝对理念或绝对精神。“哲学上最高的东西是人的本质”,“哲学是关于真实的、整个的现实的科学;而现实的总和就是自然(普遍意义上的自然)”。但自然不仅是产生了人和包含了人的自然,而且作为哲学的对象,也是人所意识到的自然,是对象化了的自然,或对象化为“客观理性”的自然。这样,费尔巴哈就与黑格尔把自然看做是绝对观念的外化的准心主义分道扬镳了。
按照费尔巴哈的观点,“感性的、个别存在的实在性,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用我们鲜血来打图章担保的真理”。因此,黑格尔借助语言表达一般的这一规定来否定感物的实在性,无非是确认自身就是真理的那种思想同自然意识耍的把戏。作为哲学开端的“存在”只能是现实的感性存在的抽象,而不能是黑格尔式的不确定的纯粹的存在,即“无”。另一方面,黑格尔的哲学体系是以绝对理念为根基的“封闭圆圈”,开端即终结。绝对理念通过一系列中介展示自己的前进过程,也就是表达和证明自己的过程。黑格尔的整个体系是理性的绝对自我外化,是理性神秘论。
费尔巴哈以人本学的基本原则为武器,批判黑格尔的思辨哲学,这是他由理性到人的决定性一步。然而,他虽然打破了黑格尔的体系,却又把它简单地弃置一旁,而没有从它的本来意义上“扬弃”它,也许费尔巴哈并未真正理解黑格尔的辩证法。
2、人本学
费尔巴哈曾把他自己的学说概括为人和自然这两个词,他的“新哲学将人连同作为人的基础的自然当做哲学惟一的、普遍的、最高的对象——因而也就是将人本学连同自然学当做普遍的科学”。在他看来,“自然界这个无意识的实体,是非发生的永恒的实体,是第一性的实体”,因而是有形体的、物质的、感性的实体。空间与时间是自然界一切感物的存在形式,空间是现实实体的第一个标记,因为任何一个感性实体或自然事物总是首先据有一定的空间位置,而时间则是现实事物变化、发展和连续的标记。因此自然处于恒久不息的运动和变化之中,同时一切事物都在相互影响,一切同时既是效果又是原因。时间了一切秘密,它告诉我们,在自然界里没有什么神的统治,有的只是自然的必然性、力量和法则。不过,自然虽然在时间上是第一性的实体,但在地位上则不是第一性的。人作为自然界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在时间上是第二性的实体,但在地位上却是第一性的。人不仅是哲学的对象,而且也是历史的、国家的、法律的、宗教的和艺术的本质。由此可见,人本学是费尔巴哈哲学体系的核心。
费尔巴哈人本学的基点是:人是现实存在的感性实体。人作为最现实的、最真实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人。人不是抽象的思辨的精神实体,也不是一架比较复杂的机器,而是有生命的实体、达到了“物质的东西和精神的东西的真实的、非臆造的、现实存在的统一”。当然,生命源于自然,自然是人类的母亲。但直接从自然中产生的人,只是单纯的自然人,而不是人。人是人的作品,是文化和历史的产物。由此,费尔巴哈就把认识论意义的感性提升到本体论意义的感性存在,赋予感性以真和现实性的意义,从而把自然界当做一切感性的实在争物的总和,建立了人本学的感性哲学。
人本学作为以人为研究对象的唯物主义学说,首先把批判的锋芒指向了唯灵主义,肯定人是灵魂与肉体的相统一的实体,人的精神、意志、思想和情感等属于灵魂的东西,依赖干肉体的存在。费尔巴哈认为,作为精神活动中枢的大脑是物质的东西,是自然发展到高级阶段的产物,因此大脑只有与人的整个身体联系在一起,才是思维器官。同时,他又指出,大脑活动具有生理活动和心理即认识活动的二重性。就其生理活动来说,它可以成为别人的对象,但永远不能成为自己观察的生理学和解剖学的对象;就其心理活动而言,它只是我的对象而不是别人的对象,思维的对象就是思维活动本身。所以,精神活动既不像消化食物的肠胃,也不像看东西的眼睛,能够成为人的感觉所直接把握到的活动,它是一种隐蔽的、非感性的、甚至是“非对象性”的活动,是纯精神的、非物质的活动。就此而言,他与那些把精神活动物质化的生理学唯物主义 分道扬镳了。
费尔巴哈力图从人本学出发来讨论人的感觉和思维能力。他认为人作为具有认识能力的感性实体,感官或感觉就是人的第一个可以信赖的东西,是人打开世界同时又是自己向世界开放的窗户,既是最初的,又是最直接可靠的窗户,既是科学的导师和鼻祖,也是一切怀疑和争论的审判者。而人的感觉之所以异于动物,乃是因为人的感官对象包含人和自然在内的一切现象,人的各种感官都得到了完全均衡的发展。除了感觉之外,人也具有理性和思维。思维是哲学的对象,新哲学就是“以饱饮人血的理性为基础的”。人乃是理性的尺度,是人在思维。思维虽以感官为前提,但感觉所把握的是个别,而理性认识的是一般,是感觉的综合和统一。思维的功能是运用概念进行分析综合和判断推理,从现象中寻找一般性的规律。
费尔巴哈深受黑格尔的影响,因而充分注意到了理性和思维的能动性。人一方面可以自在自为地考察现实的对象,获得真知识,另一方面也赋予认识的客体以主体的因素,实际的自然本质就变成了人化的自然本质。同时,人对自身的认识也以二重化的方式表现出来,即一方面人把自己的个体当做对象,摆脱自己主观的个人本质,将自己上升到类,另一方面又把自己的类、类概念、类本质自身当做对象去认识和思维。这种认识的二重化也蕴含着人与自己的本质发生分裂的种子,即有限的个体把类的本质部分地或整个地对象化、异化,继而使之成为客观的本质或独立存在的精神实体。
由此出发,费尔巴哈认为,“思维与存在的统一“,只有将人理解为这个统一的基础和主体的时候,才有意义,才有真理”。这就是说,思维通过感性直观而确定自己、修正自己,反映和把握了现实的实体和客观事物,从而是真实的、反映客观的思维—具有客观的真的思维。费尔巴哈从经验论出发进一步指出,人的感性直观和生活实践是检验思维是否反映了存在的标准。一方面,“直观是生活的原则”,它直接依靠自己而无须借助任何中介来证明自己的确实性;另一方面,人与人的交往,即人类共同具有的直观乃是真与普遍性最基本的原则和标准,类是真理的最终尺度。
费尔巴哈进而探讨了人的意志和有目的的活动。他指出,自然没有意志,而人所特有的意志是同人的生存愿望与追求幸福的愿望紧密相连的。生命是人最高贵的宝物。追求幸福是人首要的和基本的愿望,面追求幸福就是追求自由。同时,人的情感、理性和意志也是有机地联系着的。感觉是意志最首要的条件,但理性也是意志的前提,知识是能力的基础,理性使愿望上升为意志,而意志要通过活动实现出来,人的活动因此也就是有目的的活动。与唯心主义不同,人本学的意志自由是在自然界的规定之内的,也受到人的能力的制约。而且,自由也是时间的女儿,是具有历史性的。
基于以上的讨论,人本学从各个方面解释了人的本质,如感性是人的本质,爱是人的本质,我欲故我在,人就是他想吃的那个东西,生命是人的最高本质,类是人的本质,团体性、共同性和统一性是人的本质,理性、意志、情感是人的绝对本质,人的存在就是人的本质等等。但人的绝对本质却只能是精神,即理性、意志和情感,这才是人性,是人的根本的、异于动物的标志。人的绝对本质就是类或类本质。类作为一般概念,舍弃了感性的存在,是抽象的;但当它作为人的本质,在至少两个人才得以实现时,作为类的体现者的个体,就是一个感性存在。类本质是无限的,在空间上表现为世界主义,在时间上表现为通过种族繁衍而在时间中无限的延续。类即人的绝对本质是完善的,一方面人的本质即入的生存目的,是人的价值所在,另一方面人的本质在对象中显现出来,确证和肯定自己,面这种确证和肯定就是自我意识,自我意识是完善的存在者所特有的标志。
3、宗教批判
宗教和神学是费尔巴哈一切著作中从未放过的论题。当他走出信仰和理性的人生阶段之后,他发现基督教与时代是多么地不相容,因为时代要求以不信仰代替信仰,理性代替《圣经》,政治代替教会和宗教,工作代替祈祷,物质享受代替地狱,地代替天,人代替基督。“只有当你放弃基督教,那么,你才能得到共和国的权利。”他明确宣布,人的本质不仅是宗教的基础,更重要的是,它也是宗教的对象和本质;宗教是人的本质的异化,神学的秘密就是人本学。
从心理根源上讲,人由于对自然力的恐惧和崇拜而产生的依赖感是宗教的基础,而意志与能力之间的对立则是宗教出现的前提。因为当人的生存受到威胁、愿望无法满足的时候,就会借助想象力而创造出人之外的、或自然或精神的东西来实现或体现自己的意图和目的,于是就产生了自然神和精神宗教。因此,神的意志不过是人的意志的虚幻反映和对象化。由此可见,与18世纪法国无神论者相比,费尔巴哈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以人的本质及其异化来进一步说明宗教的产生和本质。他指出,无论自然宗教的神还是基督教的上帝,都是想象、幻象的产物,都是人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出来的。
上帝作为人的本质的异化,是不真实的、从人的本质中分裂出去的、独立的精神本质,然而它却反过来变成了支配人、奴役人、统治人的力量。人和作为自己的创造物的上帝处于对立和矛盾之中。人越是虔诚地信仰神,也就越失去对自己的爱。因此,他主张为了“铲除自古至今人类所遭受的种种伤心惨目的不公不平的事情”,“我们必须拿对人的爱当做惟一的真正的宗教,来代替对神的爱”。
正如马克思所说,费尔巴哈是从宗教上的自我异化,从世界被二重化为宗教世界和世俗世界这一事实出发的。他做的工作是把宗教世界归结于它的世俗基础。在此基础上,费尔巴哈还批判了基督教神学的理论、教义、教条和仪式等宗教神学的内容,揭露了教会的社会的政治作用。这对宗教神学确实是有力的冲击,对思辨的德国进行了法国式的启蒙。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感谢每一位辛勤著写的作者,感谢每一位的分享。
- 有价值
- 一般般
- 没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