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祖树立上书言事的“样板” :求谏无过于唐太宗
在古代,官员上书皇帝,是其议政的一个重要方式和渠道。这些奏疏,有益国计民生、治国安邦的固然不少,但也有很多不着边际、平庸琐屑,有的甚至相当雷人。让我们来看看,当年明成祖是如何应对的吧。面对“求直言难”的问题,他又是怎样畅通言路以更多了解民情的呢?
直言难求以及官员奏疏质量不高,曾经困扰着一代又一代的帝王。相当一部分官员出于保身、固位的目的,在向皇帝上书或口头报告时,会提出一些无关宏旨、没有“风险”的意见。让我们看看,明朝永乐皇帝遇到的这样几件雷人的奏疏。
“皇帝您讲话多了,要养养精神”
永乐年间,明成祖与群臣讨论政事,一谈就是老半天。有官员便进言:皇上啊,您讲话这么多,可不利于身体调养啊。作为君王,贵在“简默”(讲话简约,有时不发一言)。明成祖不领该官员的情,说道:天下这么大,百姓的苦乐、措施的利弊,必须广询博访才能有透彻了解。并非我喜欢多讲话,而是不得不如此。不敞开讲,官员们怎能言无不尽?
否定原因:有阿谀之嫌。
“阴云遮住日蚀,提议祝贺”
永乐四年(1406)夏历六月初一,预报这一天应当发生日蚀,因阴云遮蔽而不见。礼部尚书郑赐以为是吉兆,提议祝贺。明成祖说:在天的这一方,因阴云蔽日见不到日蚀,不等于他处也见不到。天空很大,能见到日蚀的地方,多得很呢。
否定原因:缺乏常识。
“野蚕结茧,建议开庆祝会”
永乐初,礼部尚书李至刚上奏:今年山东有野蚕结茧,缫的丝送到礼部,请率领百官庆贺此事。明成祖一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他说:“野蚕成茧亦常事,不足贺。”
否定原因:少见多怪。
“有兔唇的人不能担任武官”
永乐年间,兵部提议,凡有“兔缺”(兔唇、唇裂)缺陷的,均不得世袭武官。明成祖说:“武臣当察其智勇怯弱及武事如何,岂当论相貌?孙膑既刖,智尚可用。”他说,战国时军事家孙膑虽然被削掉了膝盖骨,但他的智谋可用。明成祖断然拒绝采纳兵部的提议。
否定原因:歧视有生理缺陷的人。
“山谷中传出‘万岁’声,要求庆贺”
永乐十三年(1415)春,贵州布政司向朝廷报告:有人在太岩山听到山中连续发出“万岁”的呼声,这是皇上威德远播、感动山川的明证。尚书吕震请求庆贺。明成祖说:在山中呼喊,会听到回声,这是常识,哪里是什么奇异的事情?
否定原因:捕风捉影。
“天上见到寿星,要求庆贺”
永乐十五年(1417),寿星现,群臣请贺。对此,明成祖不以为然:往年寿星出现,你们以为是祥瑞,纷纷致贺。然而四方旱涝、蝗灾、流行病比比皆是,却很少有人向我报告。他对群臣的这个提议未予采纳。
否定原因:只关心天上的事,不关心地上的事。
广开言路,禁止通政司擅自截留奏疏
针对“求直言难”问题,很多帝王都曾对官员进言作过引导。他们用各种方式向官员们表明了求谏的诚意。
封建时代官员上书皇帝的书面报告,名称很多,有奏报、奏章、题本、奏本、题奏等等。上奏帝王的各类文字,总称奏疏或奏议。这些都是官员议政的重要方式和渠道。而掌管奏疏的通政司这类机构,对于朝廷来讲,是一个重要的机构。下情上达,靠它;帝王和朝廷了解全国民情、舆情,靠它;最高当局掌握全国官僚机构的运作情况,靠它。
按规定,通政司所收奏疏,要全部上呈皇帝,不得以种种借口截留。然而,曾有通政司官员擅自做主,将所收四方奏疏,分成“要件”和“非要件”,只将“要件”上呈明成祖,而将他们认为的“非要件”直接转送吏、户、礼、兵、刑、工“六科”。明成祖得知后非常生气,他说:设立通政司,目的就是使言路畅通、信息畅通,现在全国各地的报告,我都不能全面了解,通政司不是等于虚设了吗?
在明成祖看来,通政司官员眼中的非要件奏疏,很可能就是重要奏疏。他说:我治理天下,希望全面掌握民情,“虽细微事不敢忽”,连细节都不敢忽略。又说,一个皇帝,不熟知民情和民生之事,是很危险的,“自古昏君,其不知民事者多至亡国”。他正是吸取了历史上亡国之君的教训,才这么重视官员的书面报告。
口头报告,是百官议政的另一种重要方式和渠道。他们可以在上朝时或皇帝召见时,向皇帝提出建议、意见。勤于政事的明成祖告诉大臣们,早朝因时间关系不能畅所欲言的各方面,“午朝”或“晚朝”时尽可从容向他报告。
树立上书言事的“样板”,让官员们学习
在求谏方面做得好的,无过于唐太宗。
贞观初年,他对王公大臣们说:“帝王如果以为可以自我完善,不必借助官员们纠正自己,是很危险的。隋炀帝就是因为把官员的口封住了,听不到他们讲君王的过失,才导致败亡的。隋朝的灭亡离我们不远,你们看到凡施政不利于民众的,都要直言进谏、规劝。”他为了表示求谏的诚意,还把官员们的上书一篇篇贴在墙上,时常观看。
为引导官员更多进言,明成祖则树立了上书言事的“样板”,让官员们学习。他命黄淮、杨士奇等编纂《历代名臣奏议》一书。永乐十四年(1416),此书编成,共350卷。所收奏议,上自商周,下迄宋元,汉以后搜罗大备。《四库全书提要》称此书为“古今奏议之渊海”。
想听实话为何这么难
清醒的皇帝都希望听到臣下的真话、实话。他们深知,专喜听阿谀话的皇帝会犯糊涂,而皇帝犯糊涂,就意味着有可能步历史上昏君的后尘。但是,皇帝要想听真话、实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明代的好几个皇帝,都曾感叹“求直言难”。
明成祖曾对通政司官员说:地方官来朝,我都命他们报告民间疾苦,他们总是说,“田谷丰稔,闾阎乐业”,只讲赞颂太平盛世的话,不说真话,不说实情。最近听说山西饥民有吃树皮草根的,然而没有一个官员向我报告这件事。
明仁宗也曾因大臣们很少有人向他进言,下了一道诏令,其中说道:我继位之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诏向全国的官员求直言,这是我的真实意思,而“涉月累旬,言者无几”,响应者寥寥。
明宣宗因负责监察的御史们“多怀顾忌,少有敢言”,遂对右都御史顾佐等说:朝廷立法,凡各衙门官员及普通百姓,都允许向朝廷提建议、意见。况且提意见是御史们的职责所在,你们都是我所倚信的,“岂可有所顾忌”?你们要明白自己的职责,“若当言不言,以失职论”。
其实,深感求直言难的皇帝,岂止明代的几个皇帝?就连唐太宗都有过这样的感慨。贞观十五年(641),他问魏征:近来大臣们都不议论政事,这是什么原因呢?魏征答道:陛下虚心听取意见,应当有人进言。不过官员中有三种人:懦弱之人心怀忠直而不能言,疏远之人恐君王不信而不得言,怀禄(留恋爵禄)之人害怕危及自身而不敢言,所以大家都保持缄默。
听不到官员的真话,有帝王自身的原因,也有官员方面的原因。从皇帝这个角度讲,他虽然下了诏令,恳求直言,但官员们多不信,因为历史上向皇帝进言的官员罹祸的不在少数。从官员的角度讲,官场不乏“官油子”。唐朝宰相苏味道便是这类官员的典型。他担任宰相,从未提出过有独到见地的建议、意见,一味阿谀皇上,处事圆滑。他常对人说:“决事不欲明白,误则有悔,模棱持两端可也。”官场上这样的“模棱手”越多,君王越难听到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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