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梦思之,喝酒思之,此等友情若排第二,何人敢与争第一?
说起元稹,除了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津津乐道的自然是他的女人们,阵容可谓是十分强大了:大家闺秀崔莺莺、苇丛,才女薛涛,江南名妓刘採春。都是贤良淑德,才貌双全的女子,真是一见元稹误终生,单看这些风流史,很多人就给元稹扣上了“渣男”的帽子,倒也未必见得。
毕竟,他对“长安米贵,居大不易”的白居易的感情真是天地可鉴,真挚到了极点。
很多人对元稹白居易的认识还在他们是“元白诗派”的开创者,一同倡导“新乐府运动”这些专有名词的字眼里。在世人眼中,元稹是那个写下《莺莺传》后始乱终弃的“张生”(宋代已有人考证,鲁迅也持此观点),白居易还是那个迷恋唐明皇与杨贵妃凄美爱情故事的少年郎。殊不知,正如子期伯牙高山流水觅知音,阮籍嵇康契若金兰,两人有着真挚基友情。
白居易曾这样形容和元稹的友谊“然自古以来,几人如胶漆”。如胶似漆用来形容友谊也就罢了,还说什么自古以来,好吧,扪心自问,即使是古今中外,的确也没有几个人能比你们的关系更好了。
元白二人初见时,白居易已在长安混迹多年,诗名大造,他可是曾经写下那句“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的长安城里最明亮的少年郎。元稹呢,不过明经出生,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白居易十七岁已经进士及第,元稹十五考中明经也是相当不错,但比起白居易还是有所差距。后来二人同朝为官,相濡以沫大半辈子的好基友生涯自此开始。
唐宪宗时期,白居易被贬江洲,元稹被贬通州。果然唐朝好基友,曾经官路一起高升,贬官当然也要一起了,不然怎么说志同道合。就是江州和通州实在是相隔甚远,见面十分不容易。某天,白居易梦到了元稹,写下了:
“晨起临风一惆怅,通川湓水断相闻,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大概意思是,我早上起床,微风吹过,非常思念你,惆怅万分,不知道你想念我是什么事,不然我半夜三更怎么会梦到你呢。
元稹收到信后,回了首: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连。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元稹写此诗时正患者重病,相隔千山万水,书信便显得弥足珍贵,想到你在梦中与我想见,可我重病缠身,心神恍惚,梦到的都是些闲人,唯独梦不到你啊!
好两首梦中相见,情意绵绵的友情之作,比起情诗,这样的感情更加打动人心。这世间,能有多少友情禁得起岁月的痕迹,耐得住异地的打磨。可元稹白居易的友谊时至今日,依旧让人动容,早晨刚起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纵容是在梦中,也望与君相见。
更有意思的是,元稹给白居易写过“夜久春恨多,风情暗香薄。是夕远思君,思君瘦如靴”,老白怎么回的呢?“晓来梦见君,应是君相忆。梦中握君手,问君意如何。”这叫一个肉麻啊,这是俩大男人应该写的吗!热恋中的情侣写这种诗也会害羞的吧。像这样的诗作还有很多,只能说友情至上!
白居易虽然长元稹六岁,元稹还是走在了老白的前面。
元稹死后,白居易写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此等诗句真的是可以与“十年生死两茫茫”相媲美了,一个老友离世,一个丧妻之痛。
自此,白居易日日思君,做梦思之,喝酒思之,写诗也尽是他。说什么“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此等友情若排第二,何人敢与争第一?
岁月茫茫,唐朝盛世繁华不知道隔了多少春秋,后人对元白二人的评价也多褒贬不一,在感情方面,元稹多被说成是一个攀龙附凤、始乱终弃的伪君子,白居易也因逼死名妓关盼盼背负骂名。面对古人,我们无法以现代的女权思想去要求他们。相信崔莺莺也罢,薛涛也好,元稹都曾真心爱过,他就是这样一个多情的诗人,说绝情有些过了。关盼盼死后,白居易也曾托人将她的遗体,安葬到张愔的墓侧,这又何尝不是弥补自己的愧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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