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文化—藏传佛教噶举派—玛尔巴译师传之五
第一节 因其儿子去世,发厌世出离心,饶益众生修法的情形
玛尔巴从印度回来酬神后,大部弟子回到各自所依止之处。师徒们遵那若巴的教诫闭关修持。玛尔巴在色卡石堡上层坐修。二层是儿子塔玛多德。下层是一些大弟子及其余的儿子们在此闭关修持。母亲和玛尔巴郭勒、帕让巴瓦金等人为侍从。父亲(指玛尔巴)将往生夺舍法的教授传给塔玛多德。多德对此教授已达到通晓熟练并获得把握之际,听到犬吠声和敲门声。儿子(指塔玛多德)便从窗孔往下看,见一人身穿白衣,手持弓箭。母亲开门出来后,走到那人面前。来人认真地说道:
“一年一度的阿姆秋盱节会后天就要开始办了。您家上师是施主,是节会和宴会的会首。按照日前所呈请柬,特来迎请父子俩其中的一位去参加,请务必要去。”说话时甚为严肃认真。
母亲以酒菜款待,来人正在饮食之时,母亲说道:
“你们将节会和宴会同时举办一定很出色。过去虽然去了,但这次,上师玛尔巴要遵照那若巴的教授,师徒们得严守闭关三年,现只有一年。父子俩是不会去的。只有派其下面有名望的大弟子前去。如何!”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款待他,他带着醉意说道:
“只请他们父子二人,并非因为没有坐首席的人。上师要是肯去,我可陪同前往。若是不肯去,我就走,我可把话捎到了,不要说没得到信儿。”他甩一下衣服下摆就离开了。
此时,塔玛多德心中思忖:“我在现世间有善良的父母,叔伯、亲友和兄弟,彼此和睦相处,无忧、无患、无劳心之事,又精通佛法。此次,我去这个节会最适时,也是上策。若是向父母说明,他们是不会允许的,只有偷着前往。”
第三天,山谷中的人们都穿上节日的盛装,前去赴会。塔玛多德想趁父母未觉察时而前往。正想从禅床上起来时,心里又想道:俗话说,“山峻悬崖陡,利多风险大,法深魔也精。”若被父亲知道,不但要遭到斥责,而且会有遭到魔鬼的危险。想到此便坐回禅床。又从窗口看见三位满头白发,牙齿脱落的老婆婆说道:“这洛扎阿姆秋盱的节会,以前我常常去逛,但老是看不够。现在不知哪天就要死了。此次去了,还不知能否再去看热闹?”拄着拐杖一跛一拐地朝会场走去。塔玛多德不知三个老太婆是魔鬼幻化的。他想:象她们那样的老太婆都要去,我年青,而且父母健在,又是父母的爱子,为啥不能去呢?想到这里,突然破关而出。将一件白披风搭在肩上,便往外走。此时,正碰上母亲来送饭。母亲说道:“孩子,你到哪儿去?冒然破关而出是犯戒的,回楼上修法去。”
塔玛多德怕被母亲抓住便从楼梯往外翻,母亲手拿餐具去挡,没有挡住,只有叫喊。塔玛多德心想:“如果母亲有什么教诲我应当听从。要叫我呆在这儿,我可得逃跑。”遂象骑马一样骑在门槛上。母亲心想:“我要抓住他,他若肯听从的话,还能继续闭关修持,若抓不着,不肯听从,只好嘱咐一番。”遂说:“好孩子,听话,回来吧!”
塔玛多德说:“母亲,我如上弦皎洁之明月,父母双全,青春年少,无病无灾,正适合去看节会。此次,请一定答应我的要求。”
母亲说:“那么你禀告父亲了吗?”
“不必对他说了,对母亲您说也一样。”当他要走时,母亲又说道:
“孩子,你既然不听我劝一定要前往,我们母子俩就订个规矩吧!你要把下面七件事牢牢地记在心间:第一不要坐首席;第二不要受供养;第三不要作供施赞语;第四不要宣讲佛法;第五不要饮酒;第六不要赛马;第七太阳偏西就快快往回转。”
“孩儿一定遵从。”塔玛多德说完,便想直奔会场而去。母亲又派米拉、玛巴郭勒为首的四人陪同,并细致地叮嘱再三,便打发他们一道去了。
之后,母亲独自一人在家,感到心慌意乱,焦急不安,不由得掉下眼泪来。心想:我的孩儿以前也曾为利他之法事出门一个多月,我也并未如此不安。此次只有一天,竟是如此心绪不宁,莫非有了什么灾难。
多德师徒一行来到阿姆秋盱节会上,在座的人很多,他们便在上师善知识们的座尾、众俗人的座首之间坐下。坐在座首的年长而道行高深的上师看着座尾的人,怀疑是塔玛多德,于是派人前去察看后,得知是他,便请他到首席,塔玛多德不肯坐首席。坐首席的人们说:“我们坐在玛尔巴大师公子的上首,无论如何都不合适的。”于是坐在上首的上师们便各自拿着自己的坐垫象一队飞鸟一样移到了下首,于是乎便把塔玛多德推到首席。因此,他接受了供养;作了供施赞语;一一回答了善知识们的提问,还讲了法。大家得知他对于佛法是精通的。在座的贵族们依次出来敬酒,由于一再相劝,不得不喝点酒。
此时,太阳已偏西了,米拉说道:“师宝!节会与宴会就要散了,往往节会总是以争辩结束,临来时,师母的嘱咐已大都违背了。太阳已经偏西,无论如何得回去。”塔玛多德说:“阿波吐钦(指米拉)你说的对,我们走吧!”
刚要动身回家,多德的舅父牵了一匹名叫白膀乌邪的马走来,他是洛扎地区的富户,由于有阳萎病没有孩子。这匹马也是洛扎地区跑得最快的骏马,马上备有上好的鞍具。舅父说道:“外甥!骑上去。今天你作的供施赞语等说明了你对佛法很精通了,再赛一回马,说明你的骑术也很精湛。赛一下吧!”便将缰绳放在塔玛多德的手中。
多德说:“今后舅父无论吩咐什么事我皆遵命,此次请勿命我赛马,出门前母亲曾有些吩咐,大都已违背了,要再赛马,那就全部失信了。”舅父说道:“你的母亲权势虽大,但她是我的妹妹。我再不行,也是她的哥哥。你听母亲的话,为何不能听我的话。俗话说:‘舅父虽落水,但别抓头发’(意即不要轻视他)。所以你无论如何非骑不可。骑后,马和鞍具等都送给你。”说着便拉住他硬扶上马背。多德已无法再推诿,只好赛起马来。他生得英俊,马技也高,佛法与世法两方面都出类拔萃。这时,很多人前来献新[3],他也为此略生舒适快乐之感。
米拉说:“师兄!今晨您母亲所嘱咐之话,都已违背了。俗话说:‘得胜出名速勒马。’在节会没散之前,务必请往回走。”多德骑着舅父送的马,由米拉牵着,师徒们准备一起往回走。这时,塔玛多德说:“我不是老朽,也不是病人不能骑马,不用你牵马。你们先走吧!”
于是扎巴[4]们走在前面,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远了。他们从叫作垄巴咸[5]的沟里往下走,路的一边是急流撞击的悬崖,一边是片状乱石山,中间是黑刺丛林,丛林中有沙鸡窝,马经此地,马蹄声惊动了沙鸡母子,七只沙鸡的展翅声及树枝相碰的沙沙声吓惊了马。塔玛多德在马上一歪,脚便卡在马镫中,塔玛多德被马在乱石中拖出一箭多地,头被摔破了。鲜血脑浆满地。马还在不停地奔驰着。
恰巧这时米拉回头观看,见马背上没人,只有一匹空马在跑,想塔玛多德一定被马甩了下来。于是他运足了气跑过去,将马拉住,拴在树上,把塔玛多德的脚从马镫中取出时,他已不省人事了。米拉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一看,头已摔成八块儿,脑浆和血直往外流,伤势很重。没有别的办法,只是伤心流泪。当其余弟子赶到时,也抓着手脚,喊着名字,放声大哭。
之后,大家商议:“骑不了马,做个轿子把多德抬回去吧!”大家用供礼中成匹的绸缎为多德缠头。正要扎绑轿子时,一阵微风吹来,使塔玛多德苏醒过来。他直视着米拉说道:
“阿波吐钦,你来得正好,刚才,我被马甩下来了,可能头部受了伤,你们在做什么?”
“上师,您不能骑马,也不能行走,我们准备绑轿子。”
“大鹏虽饥,照样翱翔。试试看!我能不能骑。”解开腰带,撕成两半。大家按他说的办,用半幅包头,半幅系在腰间。
“好,请把我扶上马背。”于是把他扶上马背。多德说:“郭勒叔叔年长,请您为我牵马,其余二人在左右搀扶。阿波吐钦,您先回去向我父母说明一下我受伤的情况。”于是师徒们便在后边缓缓前进。
米拉一到家,便直奔石堡顶上,见到师父,顶礼后说道:“师宝!我要说三句不敢贸然陈述之话。”上师说:“过去你来时,总是高兴的样子。此次,可能发生了不愉快之事。有什么就说什吧!”米拉还没有开口便双目流泪,过了片刻才禀告了详情。
“这孩子今天去会上了吗?”
“去了。”
“在何处摔伤了头部。”
“在垄巴咸地方摔伤的。”
“此地真是垄巴咸!”
“现在死了没有?”
“没死,随后就到。”
“伤口是如何处理的。”
“将他的腰带撕成两半儿,半幅缠头,半幅系在腰间。”
师父说:“这是我们父子俩将要分别的预兆。昨晚我梦见一位在家人,他说:‘那若巴大师吩咐,叫你把心脏取出交给我带回。’我认为应遵从师命,即时将心取出交给他。他很高兴,把心脏装进头盖骨内,用钺刀盖着便走了。又梦见蔓陀罗中央破裂,日、月从虚空中陨落,热嘎达[6]湖水干涸。现在我去也不顶用了。要是不去,我们父子一场。可怜他,我还是去吧!”于是父子俩在拉野地方见了面。
“今晨我因看节会,头部受了伤,请看看要紧不。”说着将头投入父亲怀里。父亲将缠的带子解开一看,头盖骨已摔成八块儿,脑膜破裂,血浆四溢。心想他已不能耽搁多久了。这会儿多德已气[7]生变态,神志不清。父亲便将其头抱过来,放在右侧怀里,对着耳朵为他唱转生[8]祈祷歌。歌道:
“我儿塔玛多德崩,
为父有言听心间,
你父玛巴译师我,
曾经三次赴印地。
恭敬依止具德师,
那若、麦哲尊座前,
广学续疏和教授,
释四灌顶之枢要,
殊胜往生夺舍法,
毫不隐瞒给儿传。
续疏连同其教授,
能否忆持多德崩!
通常一切有为法[9],
无常[10]坏灭是规律,
孩儿幻身难常存,
突如其来遭魔难,
白螺轮般颅骨已损伤。
白绸般的脑膜已破裂,
脑中诸佛会众已散离,
孩儿本是天界曼陀罗。
你父本是天界曼陀罗,
灵魂宜从梦天道,
此次往生父亲之心间!”
父亲唱此歌时,母亲在家里听到后,心想:上师在石堡顶上修行,现为何在拉野唱寿转祈祷歌。可能是我的孩儿遇到魔难。急速来到拉野,看见儿子披头散发、头破血流、倒在父亲怀里。见此状遂即晕死过去。苏醒后,便对玛尔巴说道:“您精通八支疗法[11],孩儿能否有救?”上师道:“我虽精通八支疗法,但无首之尸是无法医治的。正如人们所说:‘三界有情气数尽,三世佛陀也计穷。’我是治不了的,若是你行,你来治!”说着便将儿子的头放在母亲怀里,又说道:“‘一铜瓢水,只有鱼眼大的一点油花,还洒在墙边了。’孩子本来在家闭关修行,却放出去看节会,不是你,还有谁?总之妇从这见犹如‘山羊引路,雪猪守哨,灰尘作山标,酥油挡阳光。’没有不坏事的!”说毕埋头而坐。
母亲心想:我没有什么过错,现无暇争辩,否则怕对孩儿投生有障碍。上师是个固执己见之人,又是孩子的父亲。即便不能往生,我是生他身心的母亲,出于悲悯之心也得为他作往生法。于是母亲嘴对着儿子的耳朵,哭着念起寿转祈祷歌:
“一切三世诸佛陀,
殊胜化身活佛宝,
具相玛巴大译师,
弟子向您行敬礼!
吾儿多德听心间,
儿将从此到彼岸,
有为三蕴将坏灭,
恐怕尚且存忧虑。
你父译师玛尔巴,
曾经三赴印度地。
不惜生命去求法,
依止许多具德师,
依止那若师座前,
耳传教授都听全。
毫无保留传给你,
现在还能铭记否?
那若大师诸教授,
现在还能把握否?
殊胜往生之教授,
现还能生信念否?
你对无生大手印,
现在能持等引否[12]?
你对往生夺舍法,
现在还能把握否?
有为血肉之身躯,
坏灭、无常似彩虹,
幻化之身难永存,
你母乃是无我女,
三世诸佛之生母。
八瓣莲花狮子座,
日月莲花之宝垫,
坐着圣人玛尔巴,
幻化九尊喜金刚。
灵魂可从梵天道,
转趋到我的心间。”
母亲唱此歌时,塔玛多德记忆力消失,连一句话都未听到,由于母亲流下来的豆粒般的一滴眼泪,落入塔玛多德耳中加上近取之缘,使塔玛多德又苏醒过来。他眼睛注视着双亲,想请母亲再重唱一遍往生祈祷歌。塔玛多德的说道:
“阿波吐钦!请您扶我起来。”将其扶起后,他自己把裂为八瓣的脑袋捆合在一起。又说:“阿波吐钦,我面部有些不舒坦,请您给我擦一下!”米拉用自己的衣服为他擦了脸。多德又说:
“我这一生很想报答父母之恩,如今不但没报答,反使父母忧伤,为解除父母悲伤,我有三句话要禀告双亲,请您帮助我一下。”
说:“请不要这样说,这对您的寿命是有危害的!”
多德说:“阿波吐钦!何谓生命之障碍,难道这还不是灾难吗?一切有情要走之大路,今天轮到我的头上来了,我也要走了。如同走到拉丝孔般狭窄的险路,那便是可怕的中有世间,一切众生大部得去经受恐怖炼狱之苦。我依父亲玛尔巴的恩德,有了自由投生的法力,不必去受那中有之若。总之,既得到人身,不去奉行佛教,实在可悲!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请父母不要哀伤。阿波吐钦,请您帮我向父母献一首歌。”歌云:
“是三分时上师宝,
您与大金刚持无分别,
父是幻化九尊喜金刚。
母是生诸佛之无我女。
我向父母恭敬来顶礼!
请给孩儿灌顶赐加持。
儿我即将由此去彼岸,
已不存在悲悯与胆怯,
未报父母大恩今死去,
孩儿虽死心中也不安,
然而无裨于事命即终,
故请两位双亲莫忧伤。
父亲所讲密乘之续疏,
至今尚能铭记在心中;
密乘便道那若之六法,
直到现在我尚能掌握;
殊胜和合往生之教授,
至今我还能够能信念;
无生大手印法之妙旨,
至今我还能够持等引;
殊胜往生夺舍之妙法,
直至今日尚且能掌握;
敬请二位双亲勿哭泣。
无生远离戏论大手印,
一切蕴界诸识生长处,
天与天女自性已明显,
能、所往生均与依处离,
愿能往生无生法界中,
不希隐入父母之心窝,
也不期望灵魂逆向行。
上师那若、麦哲的续疏,
请传俄顿、吐钦诸弟子,
你们要将佛法广宏扬,
我虽在世所为亦唯此,
临死之前只以此事托。
我的双亲及其诸弟子!
今生今世难以再相见,
但愿来世能在乌仗那[13],
空行净土我们定重逢!”
塔玛多德以歌报答父母后,玛尔巴说:“我儿在世,全境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家给人足,根除瘟疫,家畜兴旺。特别是不经观修即生成佛的往生夺舍法,已在土地上得以宏扬。对众生获得幸福很有效益,但不幸你却遭此魔难。”
后将塔玛多德迎至家中,父母及其诸师兄弟围着他而坐。一些具信的女弟子白姆等请求为利益众生,而修往生夺舍法。塔玛多德说:
“那么为使不经观修即生成佛的往生夺舍法,能在藏区广为宏扬,你们去找一个洁净而无伤痕的儿童尸体来!”说罢,弟子们便分头四处寻找,因为不经观修即生成佛的往生夺舍法,在没有宏扬的缘份,找不到一个没有伤痕的男孩尸体。一个密乘弟子背来一具因得瘿病而死的老妇尸体,并请求道:“请往生在此尸体中。”塔玛多德说:
“这尸体因不能作利生事业,我不转趋。”没有作往生法。又一个牧羊弟子,在一座破败不堪的庙中,找到一个因被鹞子追赶倏然而死的鸽子。拿回来请他作往生法。多德说:
“往生到鸟禽驱体中,怎么能利益众生!致使我的投生越来越低,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决不往生到鸽子身上。”不愿转趋。于是一些弟子及牧羊人产生了邪见,遂诽谤道:
“圣者玛尔巴译师,说有即生即身成佛的密诀,不是真话,过去玛尔巴所作的,大概是幻术!”多德听后说:
“从印度翻译之佛法,岂有不真实的,尤其是我父传之佛法,岂有不真实的,不要对上师生邪见,若对上师生邪见,便是堕入恶趣轮回之因!现为宏扬佛教,特别为表明我父所传之法,极为纯正,又为牧羊人等不堕入恶趣,我要往生到鸽子身体中,我正在修生起次第[14],收摄圆满次第后,再行往生法。因在修生起次第中作往生法则犯杀害本尊之罪,我要结束圆满次第了。把死鸽子放在我枕头上。摆上供品!”众人遵命摆上供品。塔玛多德观想生起次第时,喜金刚变化九尊清晰明亮,一切凡夫都亲眼看见了。当收摄圆满次第后,作往生法时,多德已无生气,而鸽子却微微动弹了。当多德咽气时,鸽子猛然站起抖搂着翅膀,向父母作顶礼之状,并绕行三周之后,便朝卓窝隆沟头飞去。玛尔巴说:“孩儿回来!”便往回转,围绕色卡石堡转后,便落在父亲右肩上。父亲说道:
“达美玛!今后,我们只有指望鸽子了,把它迎到佛堂里,献上供品。”遂即将鸽子迎至顶楼,呈献供品让其安住。同时准备安葬及焚化事宜,并建起焚尸亭。玛尔巴与诸大弟子共修火祭法。这时,从四面八方放射出八种不同之光,天与非天之声,各种各样乐器演奏声,天降五彩缤纷的花雨等等交相辉映。在场的人都亲眼看到了。
之后,将往生的鸽子迎至五彩路。玛尔巴说道:
“儿子!你转一下焚化亭。”鸽子遵命转了焚化亭,在场的人们都感到非常惊奇!因此,在他们的心目中,都视玛尔巴父子俩为佛陀。正在这时,母亲达美玛突然不见了,不知到哪儿去了。她正在往焚化亭里跳时,被扎巴们抓住,母亲说:
“纵然不让我跳入火中,也得让我转一下儿子的遗体。”说毕悲伤地哭诉一番。大弟子们搀扶着转了遗体。当时,聚集在此地的人们没有一个不掉泪的。此时,玛尔巴大师心中也有些悲伤。
前些天,有一对老夫妻,仅有一个儿子,儿子死时,玛尔巴为使老夫妻俩不过于悲伤,宣讲了许多佛法。并说:
“你俩犹如梦中得子,儿子死了生起痛苦。其实根本没生儿子。岂能有死儿之苦。你俩的儿子与梦中之子无区别,全都如梦,如幻。不要悲伤。”
于是老夫妇俩来到玛尔巴面前劝慰道:
“上师!我老两口的独生子死时,你曾劝解我说,一切如梦,如幻,不要悲伤。您现在还有以塔玛桑登为首的六个儿子。塔玛多德之死,也如梦,如幻,请您不要悲伤!”上师说:“是的,我以此语向你俩宣讲了空性法,我没有执着诸法谛实的苦恼。你俩的儿子,初时夺取你们的精力和饮食;中间耗费去你们的钱财和产业;最后还要使你们堕入三恶趣。他与我儿不同。我儿要不死,有助于佛教,有利益众生。他是‘梦中之奇梦,幻中之奇幻。’”
当布施僧众、礼佛供神等结束之时,玛尔巴又入定观察多德在何处宏法利生,知其在印度之后,便给鸽子设供并作了吩咐,在集市上人们看得到的地方将鸽子放往印度。
玛尔巴在入定中又说:“达美玛!收起旧供,摆上新供,我的儿子走错了路。”双手合十蒙头入定。
下午,鸽子带疲倦的样子,钻入父亲的怀中。玛尔巴说:
“今晚将鸽子迎入经堂,摆上供品。”众人遵命将鸽子迎入经堂供养。次日清晨在大众聚会之地又将鸽请出来。父亲说道:
“儿子,你昨天走错了路,左边那山,如毒蛇蜿蜒爬行之状,若到此处,即到了外道禅院,此处去不得。右边那山,如大象在栅栏里,沿此道而行,走到山脉的尽处,有本尊所显之光引路,可随之而行,便可到尸娃[卒+瓦]寒林[15]。在那儿可遇到有人送葬,约有一个十三岁的婆罗门[16]尸体,你就往生到此尸体中,是可铙益众生!”鸽子听了以后,绕父母飞行三周,你辞别状点头三次,遵从父命飞去了。众人皆为此而流泪,并对夺舍法[17]产生了信念。众人视玛尔巴如亲见佛祖。
此后,鸽子遵照父亲嘱咐而行,没遇到一点障碍,便到了尸娃[卒+瓦]寒林。恰遇婆罗门夫妻俩的独生子死了,前来送尸体,当送葬的人要作尸供[18]时,多德立刻作夺舍法。尸体便站了起来。送葬的人们都惊骇起来,多德前生仗亲之恩,略懂一点印度语,说道:
“我不是诈尸,是活转过来了!回家吧!”大家惊喜若狂,认为是奇迹!便结伴回家。过去和他玩耍的朋友们说:“他没有死,就在眼前。”乡里的人们说:“他去寒林修法事去了。”回家后看到双亲,父母气阻已昏迷,当清醒过来时,知他死而复活,真是万分欢喜。便问送葬的人他是怎样活转过来的?他们说:“在孩子的尸体边飞来一只鸽子,它的头一歪便死了,孩子便活过来了。”父母和过去一样痛爱和哺育孩子。而孩子比过去性情更温和,更喜爱佛法,孝敬双亲,慈爱穷人,敬奉三宝,精进善事。
当父母得知不是自己的儿子时,便问了他。多德将由鸽子夺舍法到其子的尸体等详情一一讲述了。印度语把鸽子叫“底普”,这又是奇迹,故称其名为“底普巴”。不视为儿子,当作上师看待。老夫妻俩服侍他。他老两口如同有亲生儿子一样受益。后来他出了家,在闻、思、修[19]方面有所成就,成为德行高深的圣人。此人名为底普密咒主[20]。关于印度的一些往事,后经底普巴宣讲由日琼巴传出。
之后,将多德的焚化亭打开,见颅骨片上有胜乐金刚五尊的形象,身语意所依的舍利也出现很多。一些漠不关心的人说:
“继承玛尔巴大师后嗣的还有六个儿子,佛法传承也有很多贤德大弟子。从这些使人信服的奇异的夺舍法和奇特的舍利子来看,塔玛多德死了比活着更能利益众生。”
以前不曾来过的各处弟子,都来献供品,吊唁塔玛多德。此时,他的母亲达美玛非常悲痛。诸弟子聚集一起为塔玛多德作定时祭祀,在祭祀中玛尔巴说:
“达美玛!不要使各地来的僧众也伤心。本来一切有为法性就是如此,不是为我们而特别出现的,并与我师父的授记相符合,你这样不但对儿子不利,自己也烦恼,也妨碍为别人说法,要向老夫妻俩那样地待儿子之死。现在不要悲伤了。”并唱了一首为她解忧之歌:
“顶礼!具大恩德诸上师,
说法即能领悟智慧女,
我与达美玛你来商议,
生起觉悟并将烦恼降,
辛勤哺育之子多德崩,
如今已升极净光[21]天界,
功德可与先哲相并列,
念、欲、幻化明白忆心间,
世间没有令人悲伤事,
一切有情均无亲与疏,
慈爱哺育众生,达美玛!
解除思儿之苦,达美玛!
运用金粉所写诸经典,
佛像、佛经、宝塔诸供品,
均是为了多德而施设,
多德已升极净光天界,
圣物无主如虚空彩虹,
若能领悟其虽现而空,
既然现已没有供奉处,
请供诸位大德,达美玛!
解除思儿之苦,达美玛!
受苦受难所得密经疏,
总摄诸法精要之教授,
深奥《密集》[22]经典之要义,
声明之学诵读及译法,
虽然均已传授多德儿,
但他已升极净光天界,
法无主如伏藏[23]的书题,
若能领悟佛法平等性[24],
应当传授大众,达美玛!
解除思儿之苦,达美玛!
节俭所存衣食和财物,
各处信徒所供牛羊群,
虽然都为多德而积攒,
但他已升极净光天界,
财帛无主象地下宝藏,
牲畜无主如草原野兽,
若能领悟珍宝大手印,
对其抚养确实无意义,
请你普施大众,达美玛!
解除思儿之苦,达美玛!
家乡北萨城堡和田园,
及其米拉所修之土堡,
虽然都为多德而建造,
土堡无主如干达婆城[25],
若能领悟境相空如幻,
对其贪受确实无意义,
舍爱城堡之心,达美玛!
解除思儿之苦,达美玛!
父系母族搂之于胸前,
憎恨仇人弃之于背后,
虽然均为多德而造作,
但他已升极净光天界,
若悟诸相皆是从心起,
亲疏敌我也即无分别。
一切观修法身,达美玛!
解除思儿之苦,达美玛!
本来一切有为法性相,
最后无一能够得恒常,
况且你我之子多德崩,
我们只是暂时关系断,
此乃无法挽回之果报,
无需为此苦恼,达美玛!
解除思子之苦,达美玛!
自身要作之事唯佛法,
要以悲悯护持诸众生,
对于我们所剩六孩儿,
彼等住持佛法虽无望,
请如多德爱怜并抚养。
解除思儿之苦,达美玛!
那若大师之预言,
我的弟子及传承,
如同上弦之望月,
日趋一日往上升,
完成佛教众生事,
噶举教派得昌盛。
心情舒畅,达美玛!
除思子苦,达美玛!”
唱完道歌之后,师母达美玛等人,都得到安慰,对一切修持发挥了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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