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文化—湖湘溯源—船山思想特质与定位(四)
船山的《礼记章句》中对各篇都作了章句疏解,惟独其中的《中庸》和《大学》两篇,完全录用朱子的《中庸章句》和《大学章句》,这显然出于对朱子的推崇。而且,在《中庸》和《大学》各篇之前船山都有一大段文字阐明其意,如他在大学篇首说:是篇按圣经之文以审为学之次第,令学者晓然于穷理尽性、守约施博之道,可谓至矣。愚谓十传之文,鳞次栉比,意得而理顺,即令古之为传者参差互发,不必一皆如此,而其命意,则实有然者。得朱子为之疏通而连贯之,作者之意实有待以益明,是前此未然而昉于朱子,固无不可之有。况《礼记》之流传舛误,郑氏亦屡有釐正而不仅此乎!是篇之序,万世为学不易之道也。自姚江王氏者出而《大学》复乱,盖其学所从入,以释氏不立文字之宗为虚妄悟人之本,故以章句八条目归重格物为非,而不知以格物为本始者经也,非独传也,尤非独朱子之意也。
这是说,大学以格物为本的为学次序是不可改变的,朱子所分析的《大学》十传文理通顺,意旨明白。即使古人作《大学》传时,十传的次序或许与朱子定本有差异,但朱子所把握的《大学》意旨和功夫次序是正确的,而且只有经过了朱子的发明《大学》作者的意旨才得以彰显。在《大学》的问题上,船山的立场是捍卫朱子而反对阳明。
船山在《大学》本文“此谓知之至也”朱注下“衍”其说曰:故以格物为始教而为至善之全体,非朱子之言也,经之意也。……补传之旨,与夫子博文约礼之教,千古合符,精者可以尽天德之深微,而浅者亦不亟叛于道,圣人复起,不易朱子之言矣。
这是说,以格物大学入手的功夫,不仅是朱子的主张,本来也是大学经文的主张;朱子的“补传”完全符合孔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的教导,圣人在世,也不会改变朱子的说法。
他更在《礼记章句》中庸的篇首说:《中庸》、《大学》自程子择之《礼记》之中,以为圣学传心入德之要典迄于今,学宫之教、取士之科,与言道者之所宗,虽有曲学邪说,莫能违也。则其为万世不易之常道,允矣。乃中庸之义,自朱子之时,已病夫程门诸子之背其说而淫于佛老,盖此书之旨,言性言天言隐,皆上达之奥,学者非躬行而心得之,则古不知其指归之所在,而佛老之诬性命以惑人者亦易托焉。朱子章句之作,一出于心得,而深切著明,俾异端之徒无可假借,为至严矣。……夫之不敏,深悼其所为而不屑一与之辨也,故僭承朱子之正宗为之衍,以附章句之下,庶读者知圣经之作、朱子之述,皆圣功深造体验之实。
他推崇朱子的《中庸章句》“深切著明”,认为朱子对《中庸》的析述反映了“圣功深造体验之实”,而且他还声明他自己“僭承朱子之正宗为之衍”。 对于一贯坚持独立思考和批判审查态度的船山而言,这种对于朱子的推许,应当说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无怪乎唐鉴据此,认为船山为学“由关而洛而闽”,“先生之学宗程朱,于是可见矣”。唐氏之说虽不确,但亦有见于船山对朱子的推许而使然。
这种态度在《四书训义》更全面体现出来,该书依据朱子的《四书章句》而训释四书的义理,不仅限于大学、中庸。其体例是逐章先录朱子章句注释,然后阐述发挥经文和朱子章句的义理,故每卷题下都有“宋朱熹集注,明衡阳王夫之训义”的字样,这可以说真正是“僭承朱子之正宗为之衍”的体现。所以后来刘人熙说:“船山训义发紫阳之微言大义,并其所以至此者亦传之,使学者得入其门焉。”同时他也指出:“至于训义,专以集注为宗,稗疏、读大全诸说半不入,盖其慎也。若心所独契,确然质百世而无疑者,则亦不与集注苟同。惟其深知前贤,是以不阿所好,功臣诤友,盖兼之矣。” 在四书的思想宗旨和话语诠释上,可以说后期的船山是“宗承”于朱子讲的。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船山晚年对朱子《集注》的态度有所改变,也反映出他对整个道学的理解和态度有所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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