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帝曾国藩:如何从愤青到晚清官场达人
性格上“分裂”,身上矛盾重重
曾国藩身上确实有很多矛盾之处。
第一个矛盾是既笨拙又精明。他从十四岁起参加县试,前后考了七次,到二十三岁才考上秀才,而且还是个倒数第二名。左宗棠一向瞧不起曾国藩,屡屡不留情面地批评他“才短”,“欠才略”。学生李鸿章也当面说过他太“儒缓”。曾国藩自己也说自己读书做事,反应速度都很慢:“余性鲁钝,他人目下二三行,余或疾读不能终一行。他人顷刻立办者,余或沉吟数时不能了。”但另一方面,曾国藩又是个极为“精明”的人。他是一个高明的军事家、战略家,以超人之胆识创立湘军,又提出了“以上制下、取建瓴之势”的极为正确的平定太平军战略。他非常善于审时度势,剿灭太平军之后,功名事业如日中天之际,他却在大盛之中察觉大衰的先机,毅然裁撤自己的权力之本湘军。自古功臣,像他这样善于把握进退者不多。
第二个矛盾是真诚与虚伪。曾国藩平生以诚自命,自称凡事都本着真诚的原则来处理。确实,在许多情况下,他做事“情愿人占我的便益,断不肯我占人的便益”。他说:“凡人以伪来,我以诚往,久之,则伪者亦共趋于诚矣。”左宗棠在瑜亮情绪的促使下,一生不服曾国藩,始于挖苦打击终则以怨报德,曾国藩却终生未还一手。
但是关于他的“虚伪”,也有许多证据。他的谋士赵烈文记载了这样一个有趣的故事:
咸丰九年,有一个神秘人物带着数名随从出现在桐城,他自称是来自北京访察各地军务的大员,行动故作诡秘,说话神神叨叨,有大员对他施以君臣之礼,他也公然接受。他以黄纸为诏,命一知县送达曾国藩大营。曾国藩洞彻“不生不灭”法的妙处,不想因此“兴起大狱”,将此信放在一边,“置之不问亦不究”。此人见讹诈曾国藩不成,转而“传诏”于湖广总督官文,官文执其人审问,“不得实,亦未深究”,此人“后遂不知下落。”
晚年曾国藩也像其他老猾官僚一样,熟练运用官场之“展”字诀,将许多棘手之事一拖了之。因为粮饷问题,地方财政上出现许多亏空,曾国藩拈用“展”字,来一个“累年相承”,今年拖明年,明年拖后年,最后不了了之。有时他还以此诀授之属下,比如他在致万启琛的一封信中说:“累年相承旧债,列入亏空项下,以一‘展’字了之,此官场中之秘诀也。”
第三个矛盾是清廉与污浊。曾国藩可以称得上是清官,他的“清”货真价实,问心无愧。在现存资料中,我们找不到曾国藩把任何一分公款装入自己腰包的记录。他终生生活俭朴,“夜饭不荤”。晚年位高名重,其鞋袜仍由夫人及儿媳女儿制作。及至身后,他只剩下两万两存银,在晚清时代确实算得上相当清廉。但另一方面,曾国藩也极力遵守官场明规则和潜规则,外出视察时天天拜客,日日戏酒,所作所为,与一般官僚并无二致。每年给京官们致送炭敬,出京时给京官们送了一万四千两的别敬。甚至为了报销,还给户部送过八万两“部费”。为了支撑这些开支,他在自己的财政司中建有一个“”。盐运司送的“缉私经费”,上海海关、淮北海关等几个海关送的“公费”,就是曾国藩这个“”的来源。
第四个矛盾则是无神论与迷信。曾国藩多次说:“余生平不信鬼神怪异之说。”“余平日最不信风水。”但是更多的文字和记载,却证明他是一个相当“迷信”的人。他一生进行过大量“迷信活动”。几乎实践过所有迷信种类:他精通相面之术,有过大量相面实践。他会算卦,经常自己占卜吉凶。他相信托梦,相信扶乩,他信关公,他禳过灾。至于曾国藩言之凿凿的“不信风水”,其中更大有曲折。
曾国藩身上的种种矛盾,也导致对他的判断和评价歧义纷呈。有人说他是民族败类、罪魁祸首,有人说他是内圣外王的绝顶圣人,更多人认为他是一个老奸巨猾、一切为了升官的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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