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刘伶 琴酒相和
弹琴能够陶冶性情,抒发志趣。而酒喝多了,却会乱人心智,胡作非为。但历史上有两人却是例外,他们不仅凑到了一起,而且还很投缘。
弹琴的这个名叫嵇康,喝酒的叫刘伶,同为“竹林七贤”中的一员。两人在一起特有意思:
嵇康身高一米八,长得爽朗清举,风姿独秀,如孤松之独立。而刘伶只有一米四高,相貌丑陋,别人根本不愿多看一眼。
刘伶平时沉默寡言,不爱与人交往,可跟嵇康在一起时,却像个“话唠”,总有说不完的话。嵇康为人耿介,多少达官贵人他都看不上眼,却对一介布衣的丑八怪刘伶青眼有加。他们跟其他五人一起在山阳的竹林中喝酒纵歌,畅谈玄理,好不快哉。
嵇康的琴弹得非常好,著有《长清》、《短清》、《长侧》、《短侧》等琴曲和《声无哀乐论》,是个有理论,有原创作品的音乐家。
至于名垂青史的《广陵散》,则更为传奇。据《晋书》和《太平广记》载,大致是嵇康投宿于华阳亭,半夜操琴,有鬼窃听,空中称善。于是“一人一鬼,相与论琴,辞甚清辨。末了授康《广陵散》”。这当然不足为信,却给此曲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嵇康除了琴弹得好,书法和文学成就也很高。嵇康工于草书,被称为“精光照人,气格凌云。”文学上,除了给他招来祸端的《与山巨源绝交书》之外,还有一些赋与诗。其中《赠兄秀才从军诗》里的“目送飞鸿,手挥五弦”尤为出名,简直就是嵇康形象的定版。
就连后来刑场上,也是这个样子——“康将刑东市,太学生三千人请以为师,弗许。康顾视日影,索琴弹之……”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再弹一曲。
与嵇康的多才多艺相比,刘伶传世的只有《酒德颂》和《北芒客舍》这一文一诗。其出名主要靠喝酒。
“竹林七贤”中好几个都爱喝酒,比如阮籍,听说北军仓库里存有三百斛好酒,就主动申请去做北军校尉,等这些酒一喝完,立马就辞职。还有阮咸,对他叔阮籍亦步亦趋,有次喝醉了居然跟猪一起共饮。
但他们都不如刘伶。唐代皮日休曾在诗里写道:“若使刘伶为酒帝,亦须封我醉乡侯”。酒帝,酒中的皇帝。除了天上,人间还有谁能相匹敌。
据《晋书》载,刘伶经常乘车抱酒外出,让仆人带着锄头跟在后面,并交待说,如果他醉死了,便就地埋掉。刘伶有时喝酒,还会把全身的衣服都脱光。别人笑他,他就说“我以天当作为房屋,屋室为裤衣,你们怎么都跑到我的裤子里来了”。
有一次,刘伶酒瘾犯了,向老婆要酒喝,老婆担心他的身体,就把酒坛子给砸了,然后涕泪纵横地劝他戒酒。刘伶听后同意了,说,“我自己是无法戒掉酒的,要在神明面前发了誓才好戒。”
老婆信以为真,给他准备好了酒肉。结果刘伶跪下来祷告说:“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说完,取过酒肉,又喝了个酩酊大醉。
其实,这只是表象。不管是嵇康的耿介还是刘伶的任诞,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越名教而任自然”。建安时期以来,不断的战争和权力交替,使自东汉以来所构建的士大夫价值体系彻底坍塌。他们只能以不拘礼法,谈玄纵酒来逃避当时黑暗虚伪的政治环境。
嵇康作为“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曹操的孙女婿,深孚众望,一贯反对为司马氏集团效力,这就成了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后被司马昭以“轻时傲世,不为物用,无益于今,有败于俗”的罪名杀害,终年40岁。
广陵散从此绝矣
而刘伶则干脆完全自绝于主流,进入了一种以醉求醉,似醒非醒,超然于物外的状态,居然活了80岁。
擅琴的嵇康以刚烈地死成就了其伟岸,而纵酒的刘伶以任诞地活获得了巨大的自由。从结果上看,无疑嵇康更为高大。但我们不能因此而贬低刘伶,毕竟,在那个黑暗的年代,能不同流合污,保持独立的人格和精神的自由,也实属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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