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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妯语
2021-07-14
  驱车抵达金上京遗址的那天,正是一场大雪过后放晴的日子,天蓝地阔,神清气爽。大约从哈尔滨乘汽车近两个小时,位于阿城市郊的女真人祖居地便清晰地呈现在眼前。遥望大地,白茫茫的一片,直达天际,使这块神秘的遗址更显肃穆庄严。   来遗址之前,我对女真人的历史知之甚少。印象中,在宋钦宗靖康二年,金兵入侵中原,占领汴京(开封),掳掠宋徽宗、宋钦宗两位皇帝,迫使大宋京城迁往临安。记忆最深的,当是岳飞那首气贯长虹的《满江红》“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代抗金名将,竟被奸人秦桧所害,死的悲壮而凄惨!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曾把岳飞作为崇敬的大英雄,而对女真人有着铭心刻骨的仇恨和敌视,总是把世界上最坏的事物与女真人联系在一起,常为“笑死牛皋,掐死金兀术”的侠义场景而喝彩,津津乐道,倍受鼓舞。然而,来到遗址后,这种印象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   据史书记载,女真,自古就有,属于古代肃慎氏的后裔,世代居住在混同江(今松花江)的东边和长白山、鸭绿江水的源头,在历史上曾被汉人认为是一个卑贱的民族。隋唐时,年年向汉人把持的朝廷进贡。五代时,辽国吞并北方三十六蕃时,被划为辽国的范围。辽国惧怕女真人举事,曾将其迁往几地,支解成小的部落。然而,女真人休养生息,顽强地生存,并逐渐强大。   公元1115年,女真人出了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名叫完颜阿骨打,他始建金国,称太祖,改国号收国。大家熟悉的金兀术,就是他的四儿子。在随后的20年时间里,他统领女真人一举打败强大的耶律氏辽国,占据了外兴安岭、今黑龙江、吉林、辽宁及内、外蒙古的大部地区,初步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当时,蒙古、高丽(朝鲜)称臣于金国,年年进贡。也就是在最终灭掉辽国的战争中,完颜阿骨打不幸身亡。随后,其弟完颜吴乞卖继承王位,称太宗。继续虎视中原,在常年的征战中,一直攻破开封,占领宋朝半壁江山,夺取了华北和中原等大部土地,纳入版图,与大宋朝分庭抗礼。可以说,正是有了女真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才造就了李彦仙、岳飞等一大批中华历史上的汉族抗金英雄!   同样,女真也是一个英雄的民族。虽然在治理国家上远远无法与汉人建立的封建王朝相比,而白山黑水却造就了女真族的铮铮铁骨和不畏强敌的英雄气概。他们勇武骠悍,所向无敌。史有“金人逾万则不可敌”的记述。金兵打仗是非常有特点的,他们在排兵布阵上每50人为一队,前20人重甲长茅,后30人轻甲持驽,每次交战,必有两人出阵相迎。胜则穷追猛打,败则驽箭齐发。其箭前带倒钩,“非敌近五十步不发,百发百中,中者必死”,“若拔之,必带肉出,血喷如注”,这在当时绝对是一种非常先进的武器。即便有不死者,也会在近战中被长茅刺杀。值得一提的是,女真人当时还拥有一种火器,叫做“汁炮”,在遗址我亲眼目睹了这种火器。它长有尺余,内装火药弹丸,与敌交战时杀伤力极大,常使敌人生畏而不敢前进。著名抗金名将李彦仙就曾被汁炮所伤,伤口的肉都糜烂了,这在900年前也绝对是技术领先的兵器了。女真也是一个有自己文字的民族,形如汉字,其文稿如同日本字夹杂中国汉字一样,但与中国汉字和日本字又有不同,这在中华少数民族中是为数不多有自己文字的民族。女真人建立的金国在历史上共存在120年,历经10世,可以说曾统治了华夏半个朝代。   女真人的后裔也是极其伟大的,这就是统治中华295年的满清。公元1616年清朝初立时,曾自称后金,20年后才将国号改为清。历史清楚地写着,满族人就是当初的女真人。之所以说他的后裔伟大,是因为满人不仅比他的祖先统治华夏的时间更长久,占据的疆域更广大,而且是整个一个朝代。这样算来,女真人及其后裔满清在华夏历史上曾创造了一个半朝代的辉煌,这样的民族绝对称得上英雄而伟大的民族了!   我曾去过开封,当初大宋朝建立时,赵匡胤“马踏龙廷”的皇宫依然巍峨耸立,显示着历史上皇家的威严,得到了良好的保护。而金上京早已无存,留下的只有黑土残垣。当初,女真人在灭辽、灭宋的长年战争中,倾其全力,创造了一段可歌可泣的历史。但他们也没能料到,在身后有一个与他一样英雄的民族--蒙古族正在悄然兴起,并在铁木真(成吉思汗)的带领下,灭掉金、宋,横扫欧亚大陆,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华夷一统的元朝,这是后话。女真的后裔满族人在建立大清国295年基业上,远远超过了他的祖先,然而在统治华夏的同时,这个民族却被文化深厚的汉族同化的几乎没有了本民族的风格,本民族的文字已经消失,只能作为一种供研究的民族文字,残留于研究所内。女真及其后裔满族人在创造历史的同时,也被历史地改造了,除了民族称呼本身之外,他们早已成为中华大家庭中的一员。   我经常感叹,在历史上,没有那个封建朝代会千秋万代,留下的是历史遗迹,不灭的是民族精神,消失的永远是人的肉体。也许正是这种历史的不断更替,才积淀了更为深刻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科技等等方面的底蕴和内涵,才推动了人类历史的不断发展,不断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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