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说建安二十四年:荆襄
说老实话偶不想写这篇帖子,因为它将会大耗偶并不充裕的时间跟精力。明末清初有一个在文学史上颇有影响的人物黄宗羲,他苦于当时人物传记的华而不实,于是写了一篇人物传《柳敬亭传》,并在序言里说“斯人本不足道,盖以稍示文章之法也。”(大意^-^)。偶跟黄宗羲相比,自然有霄壤之别,好在偶这篇帖子的所向也并非是明末的浮华文士们。所以这里仍然用得上评书中的一句话:我姑妄说之,您姑妄听之。
关于“偶”跟“虾米”这些用语,这属于网络常用语,以前在别的论坛跟一群可爱的孩子们玩,入乡随俗的就也跟着偶呀偶的,不过偶用的程度还算谨慎,毕竟没有“粉恐怖滴用”,所以想来大家大概还承受的住。何况煮酒兄写帖子有时候也偶呀偶的-——何况某网络杂志评选网络常用语的时候说:你偶他三个词都有一个单人旁,看起来顺眼多了。——但这是闲话。
书归正题,偶以为比较不严谨的论史帖子(比如偶这篇)至少要具备如下几个条件。
其一,权威史料的引用。其二,不同史料的比较跟整合。其三,一定逻辑性的贯穿。其四,基于前三点基础上比较合理的猜测。其五,综合观点。其六,当证据不足时只是提出可能,而不断言。
偶认为这几条规则是研究历史最起码的规则,如果连这几条规则都达不到的话,那基本上就是在玩儿了。而偶一向不认为玩儿历史很有意义。文学是可以玩儿的,历史不可以。
三国志魏书十五里边有一个叫温恢的人的传,他这个传里提供了一条史料,原文如下:
温恢字曼基,太原祁人也。……出为扬州刺史。太祖曰:“甚欲使卿在亲近,顾以为不如此州事大。……又语张辽、乐进等曰:“扬州刺史晓达军事,动静与共咨议。”
建安二十四年,孙权攻合肥,是时诸州皆屯戍。恢谓兖州刺史裴潜曰:“此间虽有贼,不足忧,而畏征南方有变。今水生而子孝县军,无有远备。关羽骁锐,乘利而进,必将为患。”于是有樊城之事。诏书召潜及豫州刺史吕贡等,潜等缓之。恢密语潜曰:“此必襄阳之急欲赴之也。所以不为急会者,不欲惊动远众。一二日必有密书促卿进道,张辽等又将被召。辽等素知王意,后召前至,卿受其责矣!”潜受其言,置辎重,更为轻装速发,果被促令。辽等寻各见召,如恢所策。
这里边有十一个字对解决建安二十四年问题至关重要。“建安二十四年,孙权攻合肥”。这是一条孤证。为了搞清楚这十一个字的准确度,偶翻遍了魏书太祖本纪,魏书九
,魏书十七,十八。蜀书传跟吴书的几乎全部。一点正面的资料都没找到。除了温恢传,三国志似乎再没有章节记载过这建安二十四年的孙权攻合肥。 那么这个孤证可不可信?它本身的资料既然找不到,只能引旁证。温恢传中叙:建安二十四年,孙权攻合肥,是时诸州皆屯戍。恢谓兖州刺史裴潜曰:“此间虽有贼,不足忧,而畏征南方有变。今水生而子孝县军,无有远备。关羽骁锐,乘利而进,必将为患。”于是有樊城之事。诏书召潜及豫州刺史吕贡等,潜等缓之。恢密语潜曰:“此必襄阳之急欲赴之也。所以不为急会者,不欲惊动远众。一二日必有密书促卿进道,张辽等又将被召。辽等素知王意,后召前至,卿受其责矣!”潜受其言,置辎重,更为轻装速发,果被促令。辽等寻各见召,如恢所策。
这里边除温恢外还提到了魏方两个人:裴潜跟张辽。据武帝本纪“二十四年冬十月,军还洛阳。孙权遣使上书,以讨关羽自效。王自洛阳南征羽,未至,晃攻羽,破之,羽走,仁围解。王军摩陂。”
魏书二十三裴潜传:潜出为沛国相,迁兖州刺史。太祖次摩陂,叹其军陈齐整,特加赏赐。
魏书十七张辽传:关羽围曹仁于樊,会权称籓,召辽及诸军悉还救仁。辽未至,徐晃已破关羽,仁围解。辽与太祖会摩陂。
彼此相对,可知建安二十四年曹操兵进摩陂,召众将并进这件事是真的。摩陂会师是存在的。也即温恢对策有其存在的现实基础。当时温恢跟裴潜说:此间虽有贼,不足忧,而畏征南方有变。今水生而子孝县军,无有远备。关羽骁锐,乘利而进,必将为患。这里边的贼指的是谁?联系上文,指的必然是孙权军。“孙权征合肥。”是个含糊词,因为当时孙权还没被封为吴王,还没有自己的政权名号。所以这里边的孙权既可以指孙权本人,也可以指孙权部。而吴书诸有名将领传中无一提到二十四年合肥战役,据此偶们可以推测,假如建安二十四年孙权确实“征”过合肥,那么其性质大可能是骚扰式的扰敌,在这种情况下,孙权敌我不明,即使南线战事横生,但曹魏驻扎在居巢的夏侯敦跟张辽部也只能被动防守,是所谓“是时诸州皆屯戍”。而这种扰敌攻击的发生还早于关羽北伐。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上庸(上庸的守将申耽并非曹魏嫡系,而是地头蛇,从随后的表现,偶们还可以知道他是个投降专家)及时发讯息给曹仁求援,曹仁在关羽跟孙权的双重威胁下也必不敢草率远出。
这时候偶可以抽个空子答一答天尊的问题。天尊三番两次的问“襄樊是曹魏南境的重要的战略要地” 试问“关羽应该守的江陵是蜀汉的什么地?”刘备叫关羽去舍本逐末
? 偶的回答:无论江陵还是襄樊,在这场战役中本身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的后边——如果孙权不背叛同盟的话且刘,孟,糜,士各尽其力的话,即使关羽最终兵败,荆州全军覆没,关羽照样能从容撤回蜀中。但曹仁这边,襄樊一丢,紧接着就是许昌。
许昌里有皇帝。
曹操急的要迁都,司马懿跟蒋济共谏,指出关羽的阶段性胜利虽然战果辉煌,但魏国的精锐部队元气尚在,整体来说关羽仍然处于劣势,而况刘孙两国接壤,在曹操没拿下来的情况下,刘强必然孙弱。所以孙权必然不干。所以事仍有可为。这个道理并不难懂,曹操也不会不懂,只是情急之下,乱了方寸。关羽假如真的攻破襄樊,麾指许都,把皇帝抢到手里,登高一呼,天下事仍未可知。——历史虽然貌似大势所趋,但在具体过程中往往是由一些不确定因素所决定的。曹魏境内在建安二十年后爆发过多次叛乱,前汉名臣比如说杨彪者还在人世,倘若皇帝归了刘备,后果不堪想象。这就是江陵失守跟襄樊失守的最大区别。
所以这既不是刘备命关羽舍本逐末,也不是关羽一意孤行舍本逐末,而是事实上的求本。许昌才是本,皇帝才是本!隆中对中有一句话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脩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
为什么会说“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对老百姓来说,吸引他们民心所向的是什么?刘备的个人资望还是不够的,除非他把皇帝抢到手,比曹操更名正言顺。至于之后刘备个人的去就,以他的身份跟血统,要远比曹操曹丕父子容易的多。
基于此,在二十四年十月“孙权遣使上书,以讨关羽自效。”背叛吴蜀同盟之前,曹操虽然顾虑重重,始终不敢撤较近的张辽诸军过来增援曹仁。而孙权的背叛正式摧毁了关羽及蜀汉最后的努力。所以裴松之在诸葛瑾传下注道“臣松之云:以为刘后以庸蜀为关河,荆楚为维翰,关羽扬兵沔、汉,志陵上国,虽匡主定霸,功未可必,要为威声远震,有其经略。孙权潜包祸心,助魏除害,是为翦宗子勤王之师,行曹公移都之计,拯汉之规,于兹而止。义旗所指,宜其在孙氏矣。”
翦宗子勤王之师,行曹公移都之计,拯汉之规,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从战略意义上说,关羽的北伐并非简单的攻城略地,而是站在全局上的一场决战。关羽借水擒于禁七军,确实是有运气的成分,但之后一朝盟友反啮,下僚背弃,同袍袖手
,运气却又差到了极点。设若孙权不背后下刀,糜,士各尽其责,刘,孟及时援救,即使曹操把南线精锐尽数推上前线,也决不至于全军覆没,竟以身死。再怎么说舍了荆州络绎撤回成都还是可以的。 所以,在建安二十四年十月孙权的背盟,对蜀汉的未来不啻是毁灭性的打击。
书接上文。下边偶们来简单说说建安二十四年的后六个月。围绕樊城的攻防战在建安二十四年秋达到热点。相关材料不少。
魏书武帝纪:“秋七月……遣于禁助曹仁击关羽。”魏书九曹仁传;“关羽攻樊,时汉水暴溢,于禁等七军皆没,禁降羽。仁人马数千人守城,城不没者数板。”魏书十七张辽传:“关羽围曹仁于樊,会权称籓,召辽及诸军悉还救仁。”同书于禁传:“建安二十四年,太祖在长安,使曹仁讨关羽于樊,又遣禁助仁。秋,大霖雨,汉水溢,平地水数丈,禁等七军皆没。”又同书徐晃传:“复遣晃助曹仁讨关羽,屯宛。会汉水暴隘,于禁等没。羽围仁于樊,又围将军吕常于襄阳。”
蜀书六关羽传:“是岁,羽率众攻曹仁于樊。曹公遣于禁助仁。秋,大霖雨,汉水泛溢,禁所督七军皆没。禁降羽,羽又斩将军庞德。梁、郏、陆浑群盗或遥受羽印号,为之支党,羽威震华夏。”
又吴书二吴主传:“二十四年,关羽围曹仁于襄阳,曹公遣左将军于禁救之。会汉水暴起,羽以舟兵尽虏禁等步骑三万送江陵,惟城未拔。”
这些记载于不同国家不同人传记中的只言片语,给偶们凑出了一个大略上完整的樊城战过程。(这些材料瞧起来比较罗嗦,不过下边可能会用到,各位如果米有耐心,也可以直接先跳过,呆会再回来返工。)
唯一的一点区别是魏书中经常用“曹仁讨关羽”而另一些章节却直截了当的说“关羽攻曹仁”。一字之差。但偶们注意这一句“建安二十四年,太祖在长安,使曹仁讨关羽于樊”,联系曹仁本传中说,“……复以仁行征南将军,假节,屯樊,镇荆州。侯音以宛叛,略傍县众数千人,仁率诸军攻破音,斩其首,还屯樊,即拜征南将军。”可知其实曹仁老哥儿的据点一直在樊城的,也就是说,按于禁传中的“讨”字,曹仁是在自己家门口“讨伐”关羽的,因此这个“讨”多半是魏书中的讳词。
所以偶们可以简约的给这场战役列个顺序表:关羽攻曹仁于樊——于禁部增援——汉水暴溢,关羽击破于禁军,俘虏于禁跟三万兵,杀了庞德。——围曹仁于樊城,又围将军吕常于襄阳——曹操欲迁都,被司马懿跟蒋济劝止,于是拨十二军调徐晃临急增援——(大概是同时)十月,孙权遣使上书,以讨关羽自效。——曹操自洛阳亲自出兵,并
且因为孙权的倒向,使得他可以调张辽,裴潜诸部会师摩陂。——吕蒙部掩袭江陵,公安,南郡,荆州被孙权军占领——关羽军破身死。 大略上就是如此,似乎很平常。实际上,这场历时长达半年之久的战争里,还曾经有过几个看似微小却影响极其深远的插曲。 魏国篇
一,满宠沉白马。
第一批援军于禁部的全军覆没跟随之而来的山水,曾经使樊城的防守摇摇欲坠。“羽急攻樊城,樊城得水,往往崩坏,众皆失色。或谓仁曰:“今日之危,非力所支。可及羽围未合,乘轻船夜走,虽失城,尚可全身。”当此军心涣散之时,曹仁身边的满宠说话了。
宠曰:“山水速疾,冀其不久。闻羽遣别将已在郏下,自许以南,百姓扰扰,羽所以不敢遂进者,恐吾军掎其后耳。今若遁去,洪河以南,非复国家有也;君宜待之。”仁曰:“善。”宠乃沈白马,与军人盟誓。
沉马盟誓之后就是死守,樊城从第一个几近覆灭的危机中挺了过来。
二,曹操迁都
“关羽围樊、襄阳。太祖以汉帝在许,近贼,欲徙都。”
关羽的攻势来的过猛。因此,即使樊城的守将曹仁亲厚勇猛而值得信任,曹操还是不能不考虑襄樊失守的后果。倘若关羽拿下襄樊,长驱直入,那么后果就可能真的跟满宠说的那样“洪河以南,非复国家有也”。万一再让关羽抢到了汉帝,那么这场战争中的不可测变数也许会大大增加。
司马懿跟蒋济的才华未必在曹操之上,他们之所以能做出比较冷静的判断,多半还是因为不在局里。——司马宣王及济说太祖曰:“于禁等为水所没,非战攻之失,于国家大计未足有损。刘备、孙权,外亲内疏,关羽得志,权必不原也。可遣人劝蹑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樊围自解。”
魏国的第二个危机,终于又熬了过来。
三,朝野乱生
偶在上边说“万一再让关羽抢到了汉帝,那么这场战争中的不可测变数也许会大大增加。”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话,关羽传中就有“梁、郏、陆浑群盗或遥受羽印号,为之支党”的话,这拨“群盗’的具体实力虽然查不明白,但偶们在三国志中可以找到其中一股的蛛丝马迹。
魏书十一,胡昭传:“建安二十三年,陆浑长张固被书调丁夫,当给汉中。百姓恶惮远役,并怀扰扰。民孙狼等因兴兵杀县主簿,作为叛乱,县邑残破。固率将十馀吏卒,依昭住止,招集遗民,安复社稷。狼等遂南附关羽。羽授印给兵,还为寇贼,到陆浑南长乐亭,自相约誓,言:“胡居士贤者也,一不得犯其部落。”一川赖昭,咸无怵惕。”
这就是所谓“梁、郏、陆浑群盗”中陆浑一股的来历。孙狼这一股的势力,第一个来源是陆浑本郡反感兵役的百姓,第二个来源是“羽授印给兵‘,也就是说,至少在陆浑群盗中有成规军的成分,此外一县的征兵数目也当在一至两千之间,综合起来算,孙狼的陆浑盗人数还可能超过两千。象这样的若干支游兵在曹魏境内活动,隐含的力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旦关羽攻破樊城,挥军北上。梁、郏、陆浑群盗可能会有所作为。 这几股游兵被加以群盗之名,主要也活动在草莽之间,但建安二十四年的变数还不止如此,这一年九月,樊城战事吃紧之际,在五都之一的邺城,爆发了另一场牵连广泛的大:魏讽之乱。
按世语曰:讽字子京,沛人,有惑众才,倾动邺都,钟繇由是辟焉。大军未反,讽潜结徒党,又与长乐卫尉陈祎谋袭邺。未及期,祎惧,告之太子,诛讽,坐死者数十人。
关于魏讽这人,三国志里的记载相当的少。他的来历跟叛乱的动机也都是历史上的谜团(偶把这个人写进武侠小说里,号称一言风雨动中州,是个极俊逸出群的青年高手,与周不疑和沈友齐名为天下三大奇才。可惜这一切只是想象而已……)。既然是谜团,反正没资料,偶们也就不去多管,但魏讽这次叛乱时间安排的很准,正是曹魏诸军均无暇分身的时候,而且围绕在魏讽身边的不乏人物。魏书:文钦字仲若,谯郡人。父稷,建安中为骑将,有勇力。钦少以名将子,材武见称。魏讽反,钦坐与讽辞语相连,及下狱,掠笞数百,当死,太祖以稷故赦之。如果不是队伍了告密者,魏讽的叛乱一旦起事成功,天下事仍未可知。
除此之外,假设关羽拿下樊城,挥军北上,抢得献帝,忠于汉朝的臣子或曹魏的们也可能有相应的动作。但偶们知道,历史是不容假设的。所以这些变数对今天的偶们来说,除嗟叹外毫无意义。
四,董昭谋
这个变数出现在战争的末期。十月,孙权遣使以讨羽自效。并且请求曹方对这消息暂时保密。曹操召集谋士,分析当前形势。跟程昱,郭嘉,刘晔等人合在一传内的董昭适时进言,力排众议。
“及关羽围曹仁于樊,孙权遣使辞以“遣兵西上,欲掩取羽。江陵、公安累重,羽失二城,必自奔走,樊军之围,不救自解。乞密不漏,令羽有备。”太祖诘群臣,群臣咸言宜当密之。昭曰:“军事尚权,期于合宜。宜应权以密,而内露之。羽闻权上,若还自护,围则速解,便获其利。可使两贼相对衔持,坐待其弊。秘而不露,使权得志,非
计之上。又,围中将吏不知有救,计粮怖惧,傥有他意,为难不小。露之为便。且羽为人强梁,自恃二城守固,必不速退。”太祖曰:“善。”即敕救将徐晃以权书射着围里及羽屯中,围里闻之,志气百倍。羽果犹豫。权军至,得其二城,羽乃破败。” 我只能说这一招太TMD的狠了,真正的坐山观虎斗。既稳定己军,又把虚实变数完全抛给关,孙两家,退可隔岸观火,进可坐收渔利。这个计谋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偶个人认为,它在一定程度上结果了关羽的性命……
具体随后再说。
吴国这边没什么好讲的,倒戈背盟对关羽来说是意料不到的变数,对东吴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们等了七年了。即使从偶们这些局外人的眼光来看,也不难理解东吴在此时用兵。但上天在赤壁已经照顾过东吴,这一次不再照顾了。关于这一点,也是随后再说。
蜀国关羽部的进攻按部就班,军事上没什么变数发生。变数的产生是在后方,士仁跟糜芳先后投降,老家失守,功败垂成。
最终,在这场两家半殚精竭虑彼此苦战的战争进行到建安二十四年十一月的时候,孙权的军队攻占了关羽后方,关羽的土著军队满满涣散,挨到二十四年十二月,士卒凋零的关羽望着头上飒飒飞落的雪花嗟然长叹,进退两难。这个从三国群英中走出来,后来受了千年香火的著名将领,结局非常简单。
“权遣将逆击羽,斩羽及子平于临沮。”
是年关羽五十九岁……
一起写完吧……节省时间的说!煮酒兄在偶的《荆襄(上)》后回帖商榷,综合一下,大概有两条主要观点:
一,关羽全歼于庞这场大胜,成为孙权悍然背盟的主要动因!。
二,作为一位方面人物,基本的博弈学思维、洞察并正确评估某个重大举措之后果的能力,都是应有的素质和能力。或者说,具有这种思维和能力的方面人物就是优秀的,而不具备的就是平庸的或者严格来说是不合格的。从关羽的表现来看,
他似乎并不具备这种能力和素质,因此他作为一位方面人物是不太合格的。
然后有一个结论:面对半敌半友的复杂微妙关系,低估对方的背盟反嗜的发生概率,同时在所有方面不断做着促使对方背盟反噬的事情,最终被对方成功反噬,出现这种结局,我们究竟是应该责怪对方背信弃义呢,还是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这个帖子当时偶没有回,因为这个问题有一点大,三言两语匆匆之际也许说不清楚。今天把它搬上来,打算彻底的说一说。因为,截止到目前,偶这篇建安二十四年荆襄,并没有投入东吴太多笔墨。而在这个似乎注定充满转折跟变数的年份,忽视东吴是不应
该的。 煮酒兄说:如果我们再深入追究一哈,究竟是什么因素促使孙权悍然背盟,阴袭反嗜?余以为原因多多,其中有荆西之于江东重大战略意义、为江东必争之地的因素,也 有关羽对江东的一贯轻视敌视的因素(包括强用江东之粮),还有关羽歼灭于庞部、军势如日中天,以及关羽重兵北伐 后方空虚这些因素。
虽然原因有许多,但“必争之地”和“羽轻江东”这两条是一贯存在的。真正令孙权痛下决心背盟反嗜的,必然是那某个从前不存在、最近刚刚发生的重大事件。很显然,这个重大事件就是关羽全歼于庞、军威极盛。
偶们来分析一下酒兄提出的这几个因素。除了荆西对东吴的吸引力外,其它这几个因素至少有一个共同特征——它们都是发生在建安二十四年的。
弄清楚东吴出兵的动机至关重要。酒兄说“真正令孙权痛下决心……的”这里用了一个“痛’字,似乎认为孙权的背盟反噬是被关羽所逼迫或者部分被关羽所逼迫的。
对这个观点,偶是不认同的。
吴书九吕蒙传:鲁肃卒,蒙西屯陆口,肃军人马万馀尽以属蒙。又拜汉昌太守,食下隽、刘阳、汉昌、州陵。与关羽分土接境,知羽骁雄,有并兼心,且居国上流,其势难久。初,鲁肃等以为曹公尚存,祸难始构,宜相辅协,与之同仇,不可失也,蒙乃密陈计策曰:“令征虏守南郡,潘璋住白帝,蒋钦将游兵万人,循江上下,应敌所在,蒙为国家前据襄阳,如此,何忧于操,何赖于羽?且羽君臣,矜其诈力,所在反覆,不可以腹心待也。今羽所以未便东向者,以至尊圣明,蒙等尚存也。今不于强壮时图之,一旦僵仆,欲复陈力,其可得邪?”权深纳其策,又……蒙对曰:“今……至尊今日得徐州,操后旬必来争,虽以七八万人守之,犹当怀忧。不如取羽,全据长江,形势益张。”权尤以此言为当。
吕蒙的这条密计产生时间还在鲁肃逝世之前。也即建安二十二年之前,可能是二十年吴蜀交恶大战一触即发之后的事情,而那次冲突,起因也无非是荆州的土地归属权。虽然那场冲突最终以和平方式收场。蜀书二传:“闻之,与权连和,分荆州、江夏、长沙、桂阳东属,南郡、零陵、武陵西属,引军还江州。”吴书二吴主传:“会曹公入汉中,备惧失益州,使使求和。权令诸葛瑾报,更寻盟好,遂分荆州长沙、江夏、桂阳以东属权,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属备。”吴书九鲁肃传:“备遂割湘水为界,于是罢军。”,同书吕蒙传:“刘备请盟,权乃归普等,割湘水,以零陵还之。”
在这次冲突中,东吴应该是得利方。而且双方在分荆州后正式恢复了和平状态,同盟
状态。“权令诸葛瑾报,更寻盟好”,从此以后直到建安二十四年东吴忽然背盟,四年间,东吴在外表上没有露出丝毫背盟的意图与可能。但实际上,早在至晚建安二十二年以前,吕蒙跟孙权已经就攻取荆州达成了共识。因此,建安二十四年的东吴背盟,其兆实始于这次孙吕密策。酒兄认为是关羽一系列的不礼貌举动及攻拔于禁部后的实力扩张导致孙吴翻脸反噬。但偶以为,凭这条密策的内容看,即使关羽在荆州对东吴再三礼让,甚至在北伐时不胜反败实力没有得到扩张,孙权跟吕蒙照样会背盟反噬,因为他们盯上的是关羽脚下荆州的土地。 所以东吴选择在关羽北伐时动手,偶认为关羽的势力扩张衍生的压力并非主因。主因是关羽的北伐导致荆州后防的实力空虚。从二十年孙刘冲突之后,这是关羽唯一一次大举调出主力。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吕蒙跟孙权密策的时候以关羽为大敌,但当他接任鲁肃的职务之后,却将这份敌意深深隐藏起来。“及蒙代肃,初至陆口,外倍修恩厚,与羽结好。”这是建安二十二年的事情,从这一年起,孙权以及吕蒙,在心里就根本没把关羽当作自己的盟军。而他们隐忍的行为更注定了将来的背盟方式的险狠。这已经跟鲁肃的既定方略:“以为曹公尚存,祸难始构,宜相辅协,与之同仇,不可失也”完全背道而驰了。
当时针走到建安二十四年的下半年,陆逊的登场将这场旷日持久的欺骗推上了高潮。
“蒙称疾诣建业,逊往见之,谓曰:“关羽接境,如何远下,后不当可忧也?”蒙曰:“诚如来言,然我病笃。”逊曰:“羽矜其骁气,陵轹于人。始有大功,意骄志逸,但务北进,未嫌于我,有相闻病,必益无备。今出其不意,自可禽制。下见至尊,宜好为计。”蒙曰:“羽素勇猛,既难为敌,且已据荆州,恩信大行,兼始有功,胆势益盛,未易图也。”蒙至都,权问:“谁可代卿者?”蒙对曰:“陆逊意思深长,才堪负重,观其规虑,终可大任。而未有远名,非羽所忌,无复是过。若用之,当令外自韬隐,内察形便,然后可克。”权乃召逊,拜偏将车右部督代蒙。
逊至陆口,书与羽曰:“前承观衅而动,以律行师,小举大克,一何巍巍!敌国败绩,利在同盟,闻庆拊节,想遂席卷,共奖王纲。近以不敏,受任来西,延慕光尘,思禀良规。”又曰:“于禁等见获,遐迩欣叹,以为将军之勋足以长世,虽昔晋文城濮之师,淮阴拔赵之略,蔑以尚兹。闻徐晃等少骑驻旌,窥望麾葆。操猾虏也,忿不思难,恐潜增众,以逞其心。虽云师老,犹有骁悍。且战捷之后,常苦轻敌,古人杖术,军胜弥警,原将军广为方计,以全独克。仆书生疏迟,忝所不堪,喜邻威德,乐自倾尽,虽未
合策,犹可怀也。傥明注仰,有以察之。”羽览逊书,有谦下自托之意,意大安,无复所嫌。” 偶们分析一下陆逊的前后书,“敌国败绩,利在同盟,闻庆拊节,”“仆书生疏迟,忝所不堪,喜邻威德,乐自倾尽,‘这样的句子触目可见。这些都说明了关羽和孙权目前所处于的关系状态——同盟!但孙权方实际上早在两年以前就确立了拿下荆州的目标。这些甘辞美语,全部都是欺骗。对孙权来说,若干年以来他处心积虑的就是要对付关羽,并非一朝兴起。而相反,建安二十四年的关羽除了要防备孙权之外,还要费大心力在曹魏方。偶并非偏袒关羽或者给他脸上贴金,在关羽的身上,也确实有一些相当不好的习气,以至他有时候的作为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但一则人力有时而穷,关羽面对东吴整整两年处心积虑的欺骗,对对手估计错误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毕竟人力有时而穷,他当时也还不是神仙。
即便如此,关羽在出师北伐之时仍然没有忘记防范东吴。“后羽讨樊,留兵将备公安、南郡。蒙上疏曰:“羽讨樊而多留备兵,必恐蒙图其后故也。”可以说他在糜芳和士仁身上是放了责任的。酒兄说“以糜芳与刘备的关系,如果不是在近乎绝望的境地,而是足可一战的情况下,相信他是不会轻易投降的。如果关羽及时回军,那么当江东来袭时,糜芳士仁就不会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也多半不会一兵未发即献城归降了”。
查吴书虞翻传:“后蒙举军西上,南郡太守麋芳开城出降。蒙未据郡城而作乐沙上,翻谓蒙曰:“今区区一心者麋将军也,城中之人岂可尽信,何不急入城持其管籥乎?”蒙即从之。时城中有伏计,赖翻谋不行。”
又蜀书杨戏传附辅臣赞注:糜芳字子方,东海人也,为南郡太守。士仁字君义,广阳人也,为将军,住公安,统属关羽;与羽有隙,叛迎孙权。
又吕蒙传引吴书(这个吴书是韦昭写的,和陈寿三国志之吴书有不同)注:将军士仁在公安拒守,蒙令虞翻说之。翻至城门,谓守者曰:“吾欲与汝将军语。”仁不肯相见。乃为书曰:“明者防祸于未萌,智者图患于将来,知得知失,可与为人,知存知亡,足别吉凶。大军之行,斥候不及施,烽火不及举,此非天命,必有内应。将军不先见时,时至又不应之,独守萦带之城而不降,死战则毁宗灭祀,为天下讥笑。吕虎威欲径到南郡,断绝陆道,生路一塞,案其地形,将军为在箕舌上耳,奔走不得免,降则失义,窃为将军不安,幸熟思焉。”仁得书,流涕而降。翻谓蒙曰:“此谲兵也,当将仁行,留兵备城。”遂将仁至南郡。南郡太守麋芳城守,蒙以仁示之,遂降。
吴主传:闰月,权征羽,先遣吕蒙袭公安,获将军士仁。蒙到南郡,南郡太守麋芳以城降。 作为国家臣子,汉中王的姻亲,糜芳到底面临什么样“极其危险的境地”才有权力不战而举城降啊?关羽走时给他留了不少的兵,就是为了防范东吴变脸,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么?如果他也象曹仁一样困守孤城若干时日,粮草不继或人众伤亡过大力不能继,降了也无可厚非。——不战而降,不战而降!唉……蜀国不是关羽一个人的,荆州的责任也不该由关羽来全部背负。
不久之后,“备宜都太守樊友委郡走,”荆州若干年来固若金汤的城池一朝瓦解,除关羽所部外,只有两个县长级别的蜀官战斗而死……(郁闷,偶偏偏还找不着他们是谁了。)
说了这么多杂七杂八,偶觉得,偶已经差不多明晰了偶的观点:一,东吴对荆州用意已久,关羽的北伐只是给东吴下手提供了机会而并非迫使东吴背盟的主因。二,东吴长期以来在保持同盟的状态下蓄意欺骗盟友,造成和平假象。关羽没能及时察觉东吴的恶意,固然是他自己不够精明通透,但同时任何方面大员的个人能力必然有限。关羽坐镇荆州而东吴怀柔,出兵襄樊而曹操心惧。对一个方面大员来说,有这个成绩已经值得肯定了。荆州一地不能抗魏吴之兵卒,关羽一人不能敌孙曹之文武,其势然也。孙权一朝翻脸背盟,关羽岂能不败?
然而,在这里还要提起前文说到的董昭献策。窃以为正是这个计策给引兵犹豫的关羽增加了判断的难度。
“及关羽围曹仁于樊,孙权遣使辞以“遣兵西上,欲掩取羽。江陵、公安累重,羽失二城,必自奔走,樊军之围,不救自解。乞密不漏,令羽有备。”太祖诘群臣,群臣咸言宜当密之。昭曰:“军事尚权,期于合宜。宜应权以密,而内露之。羽闻权上,若还自护,围则速解,便获其利。可使两贼相对衔持,坐待其弊。秘而不露,使权得志,非计之上。又,围中将吏不知有救,计粮怖惧,傥有他意,为难不小。露之为便。且羽为人强梁,自恃二城守固,必不速退。”太祖曰:“善。”即敕救将徐晃以权书射着围里及羽屯中,围里闻之,志气百倍。羽果犹豫。”
董昭这个计策相当到位。第一,最低它可以调动樊城守军的士气。第二,它似乎是给关羽通风报信,实则却又充当了烟雾弹的角色。第三,倘若关羽就此回军,则樊城可坐享安宁,魏军可隔岸观孙权关羽相斗。第四,倘若关羽不回军,至少可以达到孙权预期的目的。跟孙权发书的初衷相吻合。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关羽内心估计也是充满犹豫的。首先这消息来自敌军,究竟可不可信?
倘若不可信,此刻回军无疑是中了魏人圈套。 倘若消息可信,但驻防诸太守并力坚守,吴人一时难以攻下。则关羽这边也可以再打一打,倘若襄樊战局出现转机,取得预定的战略目的,那时再回军南下也不算晚。
倘若消息可信,但驻防诸太守并力坚守,吴人一时难以攻下,关羽这边再打一打,倘若襄樊战局没有出现转机,也还可以从容撤退,配合守军里外夹击孙权来部。只要魏人不随后追击,孙权军也未必能占到压倒上风。荆州内部攻防战持续一久,蜀中必然有相应对策,孙权还是占不到便宜。
这里有个假设,魏人不随后追击。这个假设也是有一定条件的,因为关羽在前边的战事中俘虏了于禁跟三万兵。握着这个筹码,可以从容跟魏人谈判。假如魏国大兵追击,打算一举将关羽置于死地。则东吴方面为确保荆州至少在同盟掌握中,也不至于联合魏军共击关羽。毕竟,让荆州部分落在曹操手里比落在关羽手里还麻烦的多。
所以只有在最极端的状态下,即消息可信,而驻防诸太守防守不力,速失荆州。这时候关羽及关羽部才有生死覆灭的危险。但从古至今,打仗哪有一点风险不冒的。粟大将军有言,一场仗如果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成功率就可以打,就值得打。偶上边列举了四种可能,其中倒有三种对关羽有利,而关羽的个性偏偏又是强横桀骜,所以,关羽虽然接到了这个消息,又面对襄樊方面匆匆赶来的徐晃援军。居然坚持不退。等他退走的时候,这场豪赌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第四种!
时有谚云: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怪社会……
所以,偶以为在荆州的覆灭过程中,糜芳跟士仁两人身上罪孽极深。孙权的翻脸背盟,在道义上恶劣而卑鄙,但在动机上是正常的,无可厚非。当年刘备攻取刘璋时,也并不比孙权这一仗更有光彩。
麻烦的是,孙权确实命苦。
最后的这一点空间留给孙权,偶在《荆襄(中)》里说过这样一句话:但上天在赤壁已经照顾过东吴,这一次不再照顾了。
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当孙权跟吕蒙密策之时,吕蒙的战略构想是这样的,“令征虏守南郡,潘璋住白帝,蒋钦将游兵万人,循江上下,应敌所在,蒙为国家前据襄阳,如此,何忧于操,何赖于羽?”这个构想在建安二十四年十一月之后终于有了实现的地理基础,荆州被拿下来了。但与此同时,上天一边把地理基础给了东吴,一边把人才基础抽走了。吕蒙计划中的四个方面之将,除潘璋硕果仅存之外,孙皎(孙静第三子,字叔朗,都护征虏将军),蒋钦和吕蒙自己,都死于建安二十四年全取荆州后。
一副好不容易上听的牌,就这样停和了。天地不仁,天地不仁。 这时候吴国旧将几乎凋零殆尽,除上边三人外,程普,黄盖,陈武,董袭,甘宁,凌统已死,徐盛,丁奉,全琮诸后起比之吕,蒋,孙三人级别跟威望均远逊。当刘备的复仇大军浩荡开来之时,吴国所能拿出的所有家底就是这样:黄武元年,刘备率大众来向西界,权命逊为大都督、假节,督朱然、潘璋、宋谦、韩当、徐盛、鲜于丹、孙桓等五万人拒之。
其中韩当已是暮年,不具备方面大员的基础(四年之后,黄武五年,韩当病逝),同在黄武年间死去的还有猛将周泰。宋谦跟鲜于丹素无名望。孙桓倒是年少有为,可惜也不长命“桓以功拜建武将军,封丹徒侯,下督牛渚,作横江坞,会卒”。
可负重任的名将在建安二十四年年末接连损失了三个。而后的黄武年间孙权的军队青黄不接的弊端迅速暴露出来,黄武元年年初对付刘备,九月应付曹丕。东吴连骆统跟诸葛瑾都派上了战场领兵。虽然陆逊的横空出世使孙权手里的牌不至于立刻乏善可陈。但从此以后,东吴再也没有在战场上占据过主动攻势。虽然梦想中的荆州已经到手,但那些当时的人儿啊,都随着江水化成一朵朵白色的花,飘零流去……
2003年末,偶在三国论坛曾经写过一篇《建安二十五年》,在里边偶记得曾经提过之所以孙权那么痛惜吕蒙的死的原因。吕蒙的逝世不但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部分的——至少是在孙权有生之年望眼可见的——结束了东吴冲出东南,图王霸业的脚步。为了这个梦想。孙策,周瑜,鲁肃和吕蒙,虽然彼此的策略有所不同,但都始终如一的努力过,拼命过。周瑜说:将军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英雄乐业,尚当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
鲁肃说:愿至尊威德加乎四海,总括九州,克成帝业,更以安车软轮征肃,始当显耳。
吕蒙说:征虏守南郡,潘璋住白帝,蒋钦将游兵万人,循江上下,应敌所在,蒙为国家前据襄阳,如此,何忧于操,何赖于羽?
这一切充满欢笑跟泪水的豪言壮语。建安二十四年,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 所以偶不主张读历史或研究历史,因为历史本身除了令偶们欢呼慨叹泪水涟涟之外,带不给偶们什么。更聪明的人懂得以史为鉴,近年来偶也一直本着这个宗旨。而探求历史本身对偶们一班三脚猫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徒增惆怅。因为,即使你把历史看的再清楚。
它还是它,你还是你。
作者:李靖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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