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文化―陆游诗中话
南宋伟大的爱国诗人陆游,字务观,号放翁,浙江山阴(今绍兴)人,进士出身。他生于公元1125年,卒于1210年,享年85岁,堪称高寿。他生来体弱多病,“禀赋本不强,四十已遽衰。药裹不离手,对酒盘无梨”。刚刚40岁,他就药不离手,喝酒时连梨都不敢吃。可是,“岂料今八十,白间犹黑丝”,而且直至临终前,他仍然笔耕不止。那么,他是怎样锻炼和养生的呢?我们可以从他诗作中寻觅一些踪迹。
多素食
在饮食上,他注意不过饱,少吃盐,以素食为主,多吃些野菜,常喝粥和羹(菜汤)。他81岁时写诗道:“放翁年来不肉食,盘箸未免犹豪奢。”他又说,“野蔌山蔬次第尝,超然气压大官羊。放翁此意君知否,要配吴粳晚甑香”。南宋时,官阶达到一定高度,便可领取羊肉钱。可陆游认为山蔬粗米饭,吃起来更香,其情怀简直可以压过吃羊肉的大官。他不赞成肉食养人之说:“肉食养老人,古虽有此说。修身以待终,何至陷饕餮。晨烹山蔬美,午漱石泉洁。岂役七尺躯,事此肤寸舌”。此诗的结尾提出:七尺之汉,不能只忙着吃喝,应当有所作为。
在另一首诗中,他提出厚味伤人之说:“厚味伤人原所知,能甘淡薄是我师。三千功行从此始,淡食有补信有之。”人世之中,需知厚味(肉食及油腻)食物伤人。应以“淡薄为师”。此说在今天尤其富于启迪意义。
常喝粥
他力主食粥和羹。他喜欢以野生荠菜作羹,在一首诗中还谈了做法。他在好几首诗中谈粥:“世人个个学长年,不知长年在眼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宛丘,指宋代文人张耒的《宛丘集》。他认为,张耒书中介绍的食粥长寿之法,是简单易行的。到85岁时,陆游还写道:“粥香可爱贫方觉,睡味无穷老始知。要识放翁真受用,大冠长剑只成痴。”意即与喝粥求长寿相比,当大官追求功名利禄简直就是愚蠢之举。
适茶酒
陆游对饮酒也有自己的看法。他家居绍兴,是老酒的故乡,岂能不饮?而且一直到晚年他都以饮酒为乐事。但他不酗酒,更不主张以酒浇愁。他说:“用酒驱愁如伐国,敌虽摧败吾亦伤。”饮酒如两国交锋,打败了对方,自己也受到了伤害,真是至理之言。他“誓从屈子学独醒,免使曹公怪中圣”,即效法屈原“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学曹操禁人喝酒,自己却醉态朦胧。
陆游好饮茶。他尤其喜欢当时湖州产的贡茶“紫笋”。但是到了晚年,他意识到“年来衰可笑,茶亦能致病”,便对饮茶有所节制,“把玩一欣然,为汝饮茶竟”。
勤锻炼
陆游一直注意锻炼身体,为此他坚持学五禽戏,学静坐,还坚持散步、出游等。“夜宿华严寺,人扶到上方。唤僧同看画,避佛旋移床。小雨不成雪,烈风还作霜。钟残灯渐暗,跌坐默焚香。”跌坐,不是一般的盘腿而坐,而是坐时右脚压在左大腿,左脚压在右大腿上,不经过一番苦练,是做不到的。可见陆游静坐功夫甚深。为了静坐修身,他还在家中专门腾出一间房子:“新辟虚堂痛扫除,萧然终日屏童奴。此间恐是维摩室,除去腾床一物无。”维摩,即维摩诘,与释迦牟尼是同时修佛之人。
乐闲游
陆游经常散步和出游:“谢客捐书日日闲,行穿密竹卧看山。岩前恨欠煎茶地,安得茅茨一小间。”闭门谢客,书也不读,为的是出游。酷暑之时,他还身入山林,越发闲适:“双松五丈高,万竹一尺围。上有林蝉鸣,下有涧鸟飞。正午不见日,我来每忘归。”他还坚持饭后百步走,古时称之“行饭”:“一盂麦饭掩柴扉,坐久不堪腰腿顽。拖到瘦藤闲信步,小桥东北望螺山。”到了晚年,行走不便,他依然“儿扶行饭出柴扉,伛偻方嗟力气微。道侧偶遇耘麦叟,倚锄闲话两忘归。”陆游的信步而行,有时还透着乐观的狂放:“梅花重压帽檐偏,曳杖行歌意欲仙。后五百年君记取,断无人似放翁颠。”瞧,一位老人帽子被落梅压偏了,飘然行歌,多么悠哉。不过有一句他说错了,五百年后像他一样行歌欲仙之人,多矣!“不识如何唤作愁,东阡南阳且闲游。儿童共道先生醉,折得黄花插满头。”真是狂态可掬,梦中神游,也是一种乐趣。“放翁拄杖具神通,蜀栈吴山兴未穷。昨夜梦中行万里,莲花峰下听松风。”可见陆游梦中到黄山上一游,也快乐无比。
戒怒善忍
人难免生病,而陆游对此却能以一种乐观通达的态度来对待。他说:“治病如治盗,要使复其常。”生了病一定要治好,不要留下后遗症。他不主张不停地吃药,需要则吃,不需要即停,“良医善用药,疾去药亦止”。他还说:“我疾多自愈,初非遇奇方”、“乃今又大悟,万事付一觞。书中友王绩,堂上祠杜康”。学习古人王绩以读书、琴酒为乐。可见,心疗有时比药疗更重要。
陆游一生坚决主张抗击金兵,收复中原。而南宋朝廷却执行一条投降主义路线。因此,他屡遭压制、打击,难免愤怒抑郁。但他时时戒怒,使自己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治心无他法,惟使百念空。秋毫作其间,有若海飓风。飓风孰能止,三日力无穷。”一怒则如海上刮狂风,甚至三日不止,对身心损害极大。因此,他认为应该“万里静海氛,一望开天笑”。他十分强调遇事戒怒,以忍为上:“古言忍字是而非,独有痴顽二字奇。此是龟堂安乐法,大书铭座更何疑。”他觉得,光说忍还不够,要忍到像傻子一样的程度。为此,晚年他自号“龟堂”,并命名书斋为龟堂,还把“龟堂”二字书写出来,作为座右铭。
正因为陆游注意养生和锻炼身体,所以“八十身犹健,生涯学灌园”。他在80高龄时,尚能做一些诸如给菜园浇水、扫地一类的轻活。此时他思维敏捷,记忆力也好。据有关研究资料,陆游在从79岁~85岁的6年中,共创作诗歌多达3718首,占其9138首遗诗的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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