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文化的现代性具体能体现在哪些方面
多年来,因参与编修《中华高姓总谱》,接触到很多家谱,又时常到外地采风,也看到了许多外姓家谱,有明清时期的,也有民国时期的,当代的也不少,同时,又参加了一些宗亲联谊活动,总的感觉是:优良传统得到了很好的传承,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奋斗自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文化传播形式单一的时代,家谱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她是活的、流动的、最真实的历史,她比官修的所谓正史更正。
通过浏览大量的民间家谱与参加宗亲联谊活动,还给人一个强烈的感觉,从古旧或新印的那些字里行间,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让人挥之不去,也躲闪不及,那就是封建专制的味道,十分浓烈,就是近年间新修的家谱,那种气味,仍然很浓。我们这个民族,有着几千年的专制传统,我们的文化实质上是一种奴性文化,连最著名的儒家文化的著名论调学而优则仕,就是倡导官本位,官本位就是典型的奴性文化、专制文化。
当然,由于专制文化的长久、深入,已遍布每一个社会的细泡,也深深地浸入到了我们的血液、骨髓与遗传基因里,叫你无法躲避。如此,我们的家谱里充满了陈旧的气息,也就自然而然了。这正如一个纯洁的肌体,经过两千多年毒液的浸泡,它不可能再纯洁瑕无了。
首先是官本位意识。它像早已腐臭的空气,浓浓的笼罩于民间。那些位高权重者,在家谱里位置最为显著,所占篇幅也最多,被本家族奉若神明。同样,在祠堂里,他的位置也最高。某些小门小户小支续家谱,也往往贴靠到一个大官名下,甘当权力的子孙。就连宗亲联谊活动,也是把位高权重者,奉为上宾,哪怕是退休多年的闲人,人们依然当神供着,坐主席台、还要讲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酒席上要坐上上座,祭祖时要做领祭,要先穿黄褂子。而哪些无职无权的老者、长者、科学家、思想家、作家、教师、有显著作为者,统统要靠边站,在家谱上也难得觅个位置。
青天意识。青天者,位高权重者也。这种意识是官本位意识的变种。续家谱写序,要找一个官最大的外姓人。开宗亲会,要请外姓大官做嘉宾、致贺词、题字。必要时,好有求于青天大老爷,还要靠人家遮风挡雨呢。族长意识。过去的族长,有生杀予夺大权,今天有些削弱了。可是,作为一族之长,仍然威风凛凛,目空一切,对与不对,他说了都要听。歧视妇女。女人,是不准上家谱的,这是铁定的传统。召开宗亲会,也不通知女人,有的到了会场,也被赶走。愚忠愚孝。在家训族规里,忠孝的位置最重,有的强调到很恐怖的地步,让人惊惧。 精忠报国。不论这个朝代、这个国家有多么腐败、糜烂,也要忠诚,精忠报效,甘当奴隶,家国一身嘛。
除上述种种,还有很多很多。总之,在很多谱谍上,在很多宗亲活动中,你看不到的体现,闻不到平等、自由、民主、法治的气息。
文化现代化的曙光,还没照射到这块土地上。人们仍围绕着旧的圆点转圈子。诚然,圆点上的辉煌要继承要光大。可是,圆点上的糟粕,千万不可再当香饽饽了。统文化的某些腐朽气息或儒学的冬烘味道,几千年以来,为封建专制为现代扬幡招魂,内在精神空洞、干瘪,情态也非常滑稽、尴尬,早已不适应现在的形势需要。家族文化就是这个家族的灵魂,家族的信仰,家族的文化精神,也是行为准则。像家规、家训,它的境界的高低,关系到培养什么样的人的根本题。每个家族的家规家训合到一起,就是这个民族的文化精神,也就是这个家的文化精神。
尽管西方现代文化已传入中国一百多年,传统文化被批来斗去,以致彻底粉碎,可它的根系没有死亡。面对,中国人无所适从,无论是官府、学界,亦或是民众,依然左右摇摆,结果,常常还是政治意识形态之权威话语作裁决。
这将面临一个新的命题,我们的家族文化必须对自己五千的传统文明作出全面的、深刻的重新解读,重新认识,借以确定我们实现现代文明的历史性跨越。如果不清楚地回答这些问题,我们就会停留在文明话语权的缺失状态。
都说几千年的优秀传统文化,是历史留给我们炎黄子孙足以自豪的无价之宝,是中国人赖以生存的智慧结晶,是我们民族凝聚力和生命力之所在,但是,横视中国,着眼当下,我们还有文化吗?像明礼、诚信、廉洁、勤奋等传统价值,几乎于当代中国人没了一丁点关系。崇拜权力、人身依附、权钱为上,奴性十足、没有独立思想、没有平等意识,这倒是当下中国人的形象写照。
作为封建制度文化构成的家族文化不再完整存在,作为封建意识形态构成的家族观念也在淡化,但作为特殊的社会心态,作为中国人伦理亲情重要载体的家族文化,迄今不仅仍然存在,并在社会发展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严重影响着现代文明的演进。
早在家族文化发展与成熟的时期,正是秦朝统一以后,中国原生态的多元思想体系,由于国家的遏制,进入了萎缩时期,中华民族的文明创造精神趋于凝滞,中华文明的萎缩,也由此开始。周朝形成以至十分成熟的原生态渐渐止息,或被抛弃。笔者认为,产生于周朝的《易经》、《诗经》与“山海经”的许多神话,才是中华文明的源头。在人类发展的那个时期,联邦制、礼乐制、井田制、宗亲制等等,都是十分先进与发达的。刚健勇毅、爽朗厚道、敢为人先、生气勃发、一往直前是那时精神状态的主流。中国人的民族性格与民族精神,基本都形成于这个时期。世界上有两大文明时期,第一就是周代的文明,时间六、七百年,秦的统一而结束。第二个就是西方的现代文明,自文艺复兴肇始,至今五百多年,仍生气勃勃。中国的原生态文明,自宋代严重退化、下滑,已至今天,还在下滑,进入了整个社会精神严重僵化的漫长冰冻时期。就是在这两千多年的极端专制时期,家族文化得以生长、发展、成熟,这个熟透的果子里,充满了病毒,浸入了无数的专制细泡,正如每人一样,都是带菌者。
家族文化是以亲缘文化为核心支柱的,这种亲缘文化,正是周代宗亲文化的延续与发展。在当代社会中,在行为准则上,仁爱代替了博爱,礼教代替了法权;在信仰方式上,“人人关系”代替了“人神关系”,宗法文化代替了宗教文化,使得人际关系日渐复杂,庸俗不堪,很容易陷入非理性的宗教迷狂,像四十年代的革命,像六十年代的。在接连不断的革命浪潮中,文化几乎被彻底消灭,家族文化也遭到灭顶之灭。
近二十年,家族文化又火焰重燃,寓示一种希望,但也令人担忧。当基本理清了家族文化的情状后,它所面临的是向现代性转变的问题。首先要正本清源,梳理出那些是应该承继的,那些是应该抛弃的。文化的现代性概念与定义,十分清晰,那就是自由、民主、平等、法治,以及市场资本主义,社会公平,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等等。现代性已是世界一切的最高标准,现代性走出了强劲的现代文明,中国人的选择还能例外吗?中国人还能创造出更高的标准吗?实践早已证明,而我们的传统文化不是人类文化的最高标准。 家族文化现代化的转变、普及与宣传,然后植入人心,是需要下一番大力气的。将文化立姓,文化立族,提高到高姓文化发展的战略高度,使文化立姓、文化立族成为宗亲活动的重点,重新塑造高人文化形象。将现代的先进伦理价值融入到现代生活中,取得基本的价值认同,使高人成为具有现代意识与独立人格的公民。应该从文化的价值取向、构成要素、构建路径等角度来关照高姓文化的现代性和传统性及其关联。任何一个时代的文化及其建设,都包含着现代元素和传统元素,家族文化现代性,首先要有如前所说的明晰目标。
在这方面,我们的台湾、香港、澳门地区,我们的邻国韩国、日本及新加坡,都已做出榜样,他们在现代文明的辉映下,推行,已经转变为现代社会。特别是韩国人,他们有着自己的明晰的做人理念:为国尽忠,敬信节用,爱民如子。人伦之中,忠孝为本的的伦理观念,已溶入到了韩国人的血液里,成为国家发展与个人人生道路的精神能源。据说,现在的韩国,几乎家家都有家训,常常挂在墙上,作为全家人的行动指南。当然,人家的人文精神基础,是现代文化,是现代文明根基上的琼楼玉宇,是传统文化在当代的进一步升华。
尼贝斯特的《思维的版图》中,曾提到,东方的思想则重趋向整体性、和谐性和具体性、而西方文化则趋向于个体性、自由性和抽象性。所以,在工业革命以后的现代文明中,中国就彻底落后了,中国的现代文明发展滞后,习惯地归罪于制度是没错的,制度以外,我们的思维习惯也是有大罪的,我们的家族文化也有着不不可推卸的责任。亚历桑德罗.佐度洛夫斯基说,在笼子里出生的鸟认为飞翔是一种病。胡适先生也曾说,争你们个人的自由,便是为国家争自由!争你们自由的人格,便是为国家争人格!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起来的!
放飞心灵,像自由飞翔的鸟儿,翱翔于无边无际的苍穹,你才有自由,有了自由,才能独立,自由与独立,是文化现代性的根本。有了独立,你才自尊。只有自尊的人,才能高贵起来。有了心灵的高贵,才有现代感,才有现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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