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西斯·德·托克维尔
生平
托克维尔的家庭是在诺曼底一处的地主贵族,当地许多地方都以托克维尔家庭为名。在取得法律的学位后,托克维尔获得任命为凡尔赛法庭的实习文官。他在那里认识担任检察官的古斯塔夫·德·博蒙(Gustave de Beaumont),两人成为了亲密的好友,并且在之后合作写下了许多著作。在1831年两人被一同送到美国以考察美国的刑法和监狱制度。在这趟旅程中,他们两人写下了 Du système pénitentiaire aux Etats-Unis et de son application en France (《论美国的刑事制度及其对法国的应用》, 1832)。回到法国之后,托克维尔成为了一名律师,并且将他游历美国的见闻记载成书,于1835年发表了这本经典的著作—《论美国的民主》( De la démocratie en Amérique )。这本书受到空前的好评,不久后也被译为英文,使托克维尔在美法两地都大为知名。这本书也成为社会学的早期模型,使他于1837年获得了法国荣誉军团勋章的殊荣,并且在1841年被选为法兰西学院的院士。
托克维尔相当鄙视当时的七月王朝(1830-1848),于是在同一时期开始跨入政界。他当选了芒什省的议员,并一直担任这个职位到1851年为止。在议会里,他大力替废奴主义和自由贸易的观点辩护,但他同时也支持路易·菲利普政权对于阿尔及利亚的殖民化。托克维尔在1842年也当选为芒什省的总参事。
除了美国之外,托克维尔还曾前往英格兰考察,写下了 Memoir on Pauperism 一书。在1841年至1846年之间他也游历了阿尔及利亚,在阿尔及利亚的第一趟旅程使他写下了 Travail sur l"Algérie ,在书中他批评法国的殖民化模型。身为废除主义者,他主张应以英国的非直接统治的模型来管理殖民地,而不是将不同的人口混合在一起。他甚至主张应该在欧洲殖民者与阿拉伯人之间实行种族分离,让两边都有独立的立法体制以实行自治(他的主张在半世纪后的1881年原住民法里被实行)。
在七月王朝于1848年的2月革命中垮台后,托克维尔于同年当选国民议会的议员,他在议会里参与起草第二共和国新宪法(1848-1851)。他也支持两院制以及对共和国总统的选举权,因为乡村地区的广大农业人口通常支持保守的政治立场,能够抗衡巴黎都市地区的人口,以免巴黎市的革命情绪影响全国政治,权的扩张同时使托克维尔的选票从原本的700大幅增加至160,000人 。
在第二共和国里,托克维尔与保守派的 parti de l"Ordre 结盟,对抗激进的社会主义者和。在二月革命的骚乱后不久,他认为一场处于支持“民主和社会共和国”的人口与由乡村人口和贵族构成的保守派之间的冲突是难以避免了。如同他所预见的,两大社会群体间的紧绷关系最后爆发了1848年的6月大暴动。托克维尔选择支持路易斯·卡芬雅克(Louis Eugène Cavaignac)将军所领导的镇暴行动,卡芬雅克最后宣布了紧急状态并且暂时冻结了宪法的法条 。尽管身为卡芬雅克以及保守派的支持者,托克维尔仍然接受了奥迪隆·巴罗(Odilon Barrot)政府的邀请,在1849年6月至10月间担任法国外交部的部长。由于与总统拿破仑三世理念不合,他在就任后数个月便辞职而去,但仍担任国民议会议员。
托克维尔支持波旁王朝的复位,反对拿破仑家族的第二帝国(1851-1871)。他在1851年的总统选举中支持路易斯·卡芬雅克对抗拿破仑三世。在选举之后,新当选的拿破仑于1851年12月2日,下令解散国民议会。托克维尔与其他议会代表一同在巴黎聚集以对抗政变,但却被拿破仑以“叛国罪”为名逮捕。在遭拘禁一小段时间后托克维尔获得释放,接着他完全退出了政坛,与他的英裔妻子Marie Mottley一同隐居于乡间的城堡(château de Tocqueville)。在那里他也开始撰写《旧制度与大革命》(L"Ancien Régime et la Révolution),在1856年出版了全书的第一卷,但在撰写第二卷的期间因病去世。
论美国的民主
亚历西斯·托克维尔
托克维尔在1835年出版的《民主与美国》是最早开始探讨美国政治和文化的主要作品之一,并且也成为研究这方面领域的经典作品之一。在书中托克维尔以他敏锐的观察力,从一名第三者的角度观察新大陆的民主制度。他赞扬了民主制度在美国的成功发展,但他同时也对于民主制度下出现多数的可能性提出了警告—他将那称为是“温和的”。这本书是托克维尔在19世纪初期以游历美国的经验所写成的,那时正是美国刚经历了自由市场革命、西部扩展、以及杰克逊民主的快速发展,完全改变了美国生活面貌的时候。托克维尔认为民主可以适当的平衡自由与平等两者,在照顾个人的同时也顾及社会的发展。托克维尔认为过度的社会平等会导致人与人之间的孤立,造成更多的政府干预、以及自由遭到侵蚀。托克维尔也批评了个人主义,他认为人与人之间根基于相同目标的团结合作,能将美国建立为一个更理想的国家,也能因此而建立起一个,从而避免过度依赖政府的干预。
从柏拉图的《理想国》和《法律篇》开始,许许多多思想家的一贯主张是:为了避免和贪婪,私人财产必须被废除;只有当财产的力量被完全消除后,知识分子精英的“哲学家国王”才能浮现,并对社会进行统治。只有当美德成为唯一的权力基础时,人类社会才能达成理想的目标。而早期的现代思想家从托马斯·莫尔开始,也采取了柏拉图对于私人财产的批判姿态。柏拉图和莫尔都认为财产的平衡和权力的平衡是一致的,如果财产的持有出现不平等,那么那些拥有财产的人必然也会掌握权力。而18世纪的孟德斯鸠也认同这种观点,认为只有当财产被平均分配时,真正的美德才能浮现并领导政治。这些思想家都主张社会的平等是一个共和国的必要条件,因为这样才能保证统治者是最杰出而最优秀的。
托克维尔最初也认同财产平衡等于权力平衡这种观点,但在《论美国的民主》一书里,托克维尔考察美国所得出的结论却彻底脱离了这些思想家,成为惊人的转变。托克维尔起初试着探索为何美国能够发展的如此繁荣,他见证到了美国社会与老旧的欧洲世界有着显著的差异,与欧洲相反的是,美国社会将赚取金钱视为是一种最主要的道德,结果使美国的一般百姓得以享受人类史上空前的自尊和自由。在美国社会里,几乎所有人都抱持勤作和超越他人的理想,一般百姓从不服从精英的权威,同时激进的个人主义与市场资本主义发展至了前所未见的地步。
托克维尔主张,正是这种独特的美国精神和道德观,使得美国脱离了欧洲社会的局限和牵绊。与欧洲不同的是,前往美国的新移民发现了有广大而无人居住的土地可以拓垦,所有到达美国的人都可以拥有他们自己的土地、并且独立经营自己的生活。托克维尔指出,数量稀少的旧精英以及地主贵族的确存在,但他们完全没有机会抵挡因为广大土地的所有权而衍生出的资本主义价值观。在这样一个开放社会里,迈向富裕的机会多的数不尽,所有人都开始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勤劳而具创新精神的企业家成为社会的主流。
而这种先天条件也孕育出了美国独特的政治和社会价值观,决定了殖民地和后来的地方州会通过的法案。到了18世纪末期,崇尚赚钱、勤作、以及个人主义的民主价值已经支配美国北部,消除了大多数旧世界遗留的贵族及其价值观。不过,要在美国南部消除这些事物则显得较为困难,因为奴隶制度产生了地主贵族以及类似于旧世界的从属关系,这种现象一直要到南北战争的战前时期为止。
托克维尔指出正是这些在北部(以及稍后在南部)出现的资本主义价值观,超越了旧世界的道德观和社会机制。立法机构进一步废止了来自旧世界的长子遗产继承权和其他遗产继承的限制,使得土地的所有权得以广泛的分配。地主精英失去了将所有财产分配给单一长子的特权,因此财富变的更难以巩固,更多人也因此会努力的替自己的未来奋斗。
托克维尔主张,在这样快速民主化的社会里,人们往往没有什么特别“杰出”的道德观念,而是会希望透过勤作来累积庞大的财富。在托克维尔看来,美国在这种独特的民族特质上跳脱了传统的欧洲。在欧洲,没有人对赚钱有太大的兴趣,最底层的社会阶级对于赚取足以温饱以外的财富并不抱希望,而上层阶级则认为赚钱是粗鄙的、的、而且与他们的贵族身份不相搭配的。托克维尔所指出的这些在文化上的差异也受后来许多思想家和学者所采纳,解释了为何欧洲在19世纪会出现一群穿着豪华服装、却走上街头企图利用发起阶级战争和革命的菁英阶级;然而在美国,当看到穿着豪华服装的有钱人时,他们所想的却是透过更努力工作的方式来累积财富,认为他们只要肯奋斗和创新,终有一日也可以穿着到更豪华的衣服。
因此这些独特的美国价值,在许多人看来,便解释了美国例外主义的成因,同时也能解释许多美国独有的神秘现象,例如美国从来没有像其他西方国家一样如此彻底的拥抱社会主义。对托克维尔而言,美国与欧洲最大的差异也就是这些独特的民主价值观。尽管他最初认同柏拉图、托马斯·莫尔、和孟德斯鸠所主张的财富平衡才能确保权力平衡的概念,但托克维尔最后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结论。他主张就如同他对美国的观察所显示的,财富的平衡并无法确保统治者便会是最好的人选,事实上结果反而颠倒过来了。广泛的、而且程序公正的财产所有权成为美国的独特现象,这不但决定了美国社会的独特价值观和精神,同时也能解释为何美国大众对于精英文化抱持如此轻视的态度。
托克维尔并指出,除了消除掉一切旧世界的贵族影响外,美国平常百姓也拒绝服从那些拥有较多财富、或拥有较多天资和智慧的人。托克维尔认为,尽管这些知识分子精英都是在美国社会里正当脱颖而出的,但他们并无法享受与在欧洲一样程度政治权力。平常的美国百姓享受极大的自主权力,并且拒绝服从精英知识分子的领导。这样的民主文化促成了一种明显而独特的平等观念,但如同托克维尔主张的,巩固这种道德观和精神的根基,也使得美国社会有着平凡庸俗的风气。
至于那些天生具有道德和天资的人,则无法像在欧洲那样拥有众多的权利和地位,而是必须迎合当前美国社会的需求才能生存。托克维尔预言指出,那些拥有最好教育背景和天资的人只有两种生涯途径可以选择,要不就是加入知识分子的小圈圈,替社会所面临的平凡问题研究解决办法—这些小圈圈则成为了美国的学术界;又或者,利用他们的天资和才能,从事私人企业的牟利生涯,替自己赚取庞大的财富。托克维尔于《论美国的民主》一书里的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以19世纪初的美国历史为根基,解释了美国社会文化和价值观的本质,并且也解释了为何美国能发展成熟至今天的面貌。
名言
民主与社会主义除了平等这一词以外,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但注意两者间的差异:民主是为了自由而追求平等,社会主义则是为了压迫和奴役而追求平等。
我会说当前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伟大的国家—俄罗斯和美国;除了这两个国家以外,其他所有国家似乎都已经面临他们的极限,并且都只能试图维持他们的力量,而他们的力量逐渐衰退的程度则是没有底限的。
可以在没有信念的情况下进行统治,但自由则不能。
他们(皇帝们)经常滥用权力剥夺人民的财产和生命:他们其中几个人的也达到了空前的地步,但其数量依然不多……如果是在我们今天的民主国家里浮现,那它将会改变为另一副面貌;这样的将会更为广泛、但却同时带有温和的色彩,它将会在奴役人民的同时,却不让他们感觉半点痛苦。
那些要求得到自由以外的任何东西的人,注定生而为奴。
我还不晓得有哪个国家像美国一样,人民是如此的热爱财富,而维持财富平等的理论则被人民所强烈藐视。
至于说到我,我是一个民主主义者;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可能是一个社会主义者。民主和社会主义是不可能并存的,你不可能将两者混在一起。
所有希望摧毁民主国家的自由的人都该知道,发动战争是最快而又最可靠的手段。
美国之伟大不在于她比其他国家更为聪明,而在于她有更多能力修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一个美国人的一生,就好像一场赌注机会的游戏一般、一场革命舞台、或一场战役。
民主最重要的原则不在于应该消除庞大的财富,而是在于财富不应该聚集于同一个人手上。因此民主制度里会出现拥有庞大财富的有钱人,但他们本身无法构成一个社会阶级。
如果想要获得 所带来的大量优点,我们也必须忍受它所创造出的各种……
在一个拥有集会自由的国家,秘密结社是不会出现的。美国拥有许多不同的团体派系,但却没有阴谋集团存在。
外交不需要民主特质,它需要的是民主之外的东西。民主国家倾向于服从冲动而非谨慎,为满足一时冲动而放弃长远大计。法国大革命后,美国国内即表现了这种倾向;全赖华盛顿坚毅不屈的性格与他享有的威望,才阻止了国人群情激愤的冒失冲动,避免对英宣战(因为当时美国无力挑衅,需要和平)。(《美国的民主》)
著作
Du système pénitentaire aux États-Unis et de son application en France (1833年)—《论美国的刑事制度及其对法国的应用》,与古斯塔夫·德·博蒙合著
De la démocratie en Amerique (1835年/1840年)—《论美国的民主》,原本分为两卷出版,第一卷在1835年,第二卷在1840年
L"Ancien Régime et la Révolution (1856年)—《旧制度与大革命》,托克维尔第二知名的著作
Recollections (1893年)—《回忆录》,这是经历1848年革命而写下的纪录,托克维尔生前从没想过要将其公诸于世;在他死后他的妻子和古斯塔夫·德·博蒙将其出版
Journey to America (1831年 – 1832年)—《美国游记》,托克维尔游历美国时的旅行游记,由George Lawrence翻译为英文,1960年由耶鲁大学出版社出版
参见
亚历西斯·托克维尔研究所:一所以托克维尔为名的自由意志主义智囊团
自由主义
古典自由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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