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之筏
背景
美杜莎号,让·哲罗姆·奥吉厄斯作品
1816年,即拿破仑被英军及其同盟打败的滑铁卢战役的第二年,英国人为了表示支持波旁家族在法国,将英国先前夺得的塞内加尔的西非港口圣路易归还给法国。这个商港是欧洲到好望角之间的理想中途港,十分重要。为了接手这个港口,法国新政府准备了一支船队前往这个港口,派任新的塞内加尔总督以及随行官员、军队。肖马雷子爵被任命为美杜莎号船长。然而,他对于这一职位并不熟悉,甚至过去20多年几乎没有过航海经验,甚至未试过指挥一艘船。实际上他之前是个海关文官。任命他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个绝对忠诚的保皇党人。1795年时他加入英军去抵制法国大革命。1814年,路易十八重返王位,肖马雷亦都从了不少力。因为海军是掌控法国势力的重要部分,路易十八很需要令海军“保皇化”。因此,虽然肖马雷对航海一无所知,性格又自负,他仍被认为是美杜莎号船长的合适人选。这个任命使得他的属下军官失望。这班军官多数是原先追随拿破仑同英国作战的,看不起无能的肖马雷,于是他们同肖马雷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
《美杜莎之筏》的草图,图中美杜莎之筏是按当时的水手获救时的情形复原的
1816年6月17日,由四艘船组成的法国海军船队从罗什福尔起行,出发去圣路易。这四艘船分别是巡防舰美杜莎号(Méduse)、战斗舰卢瓦尔号(Loire)、双桅横帆船阿耳戈斯号(Argus)、护卫舰回声号(Écho)。为了趁天气好时行船,美杜莎号先于其他船出发,不过由于定位错了,其偏离船队161公里。很快事故发生了,7月2日,美杜莎号在今日毛里塔尼亚一带的西非海岸沙礁搁浅,开始慢慢下沉。搁浅的原因很大程度上由肖马雷负责,其既无能力又无经验,明明流亡国外,而又封了爵,只是因为其贵族身份才被任命为船长。有人试图使美杜莎号离开礁石,但是未能成功。肖马雷决定弃船,同他的亲信一齐讨论紧急方案,船上的水手没有参与。讨论的结果是,众人可以坐美杜莎号的六只救生艇去97公里开外的非洲西海岸。虽然美杜莎号载了400人,其中有160个水手,但是其救生艇只能搭载250个人,显然无法救援所有人,有人立即提出建议,让“重要”的船员坐救生艇先行,至于其他水手,就让他们自己制作一只木筏,在救生艇后面拖着。最后有146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由临时搭的木筏搭载。
救生船上人越少,船上每个人分得的应急粮就更多,而船上面坐的很多是权贵、官员。救生艇拉着木筏向陆地航行,整个木筏只分到一袋饼干,第一天就被分食,原本有两桶水、六桶酒,不过在一次争斗中落入了大海。很快,木筏上面的人就开始抱怨这种安排的不公和卑鄙。有人抓住机会准备爬上救生艇。肖马雷看到这种情况,十分慌乱,立即命令割断木筏和救生艇之间的缆绳,任由木筏他们在海中漂流。筏上的人陷入了绝望和慌乱,他们见到救生艇慢慢从视线中消失,而他们还在远离陆地的海中漂流,又饿又口渴,绝望到无法入睡,人也越来越狂躁,开始自相残杀。
在海上漂流了13日后,1816年7月17日,木筏被阿耳戈斯号(Argus)救起,而实际上阿耳戈斯号并不是在专门搜救他们,而是无意遇到的。直到被救起时,木筏上仅余15人生还,其他人或者被杀、扔进大海,或者被饿死,或者因为绝望投海自杀。有四到五个人在被阿耳戈斯号救起之后不治身亡。其他救生艇的情形各有不同,尽管大部分到达塞内加尔的圣路易斯岛上,仍有人被饿死或热死;留在美杜莎号上的17人在42日后被其他船救起时仅有3人生还。这件事变成波旁王朝君主制的最大丑闻之一,是同1815年拿破仑战败、波旁相当的大事。
画面
悬挂于卢浮宫展厅中的《美杜莎之筏》,注意本画和观众在尺寸上的对比
《美杜莎之筏》描写的是在木筏被人抛弃、在海上漂流的13日中,最后幸存的15人试图向远方船只求救的绝望场面。有研究认为,这幅画所画的美杜莎之筏已经到了接近散架的阶段。画面尺寸非常之大,达491厘米×716厘米(约35平方米),所以整幅画面显得十分真实。画中人的尺寸接近真人,前景的几具尸体甚至大过真人一倍。离这幅画越近,细节就会看得更多更清,对观众的感染力就越强。
一个拉着自己孩子尸体的老人。可以见到海浪正在拍打木筏
这只自制的木筏无法承受大浪。一位老人跪着拉住他的孩子的尸体,绝望之中暗暗垂泪。画家在这幅画的近景画了多具尸体,有的尸体一半不在筏上,而海浪在木筏上扫上扫下,木筏上的人好似随时都会被海浪冲下木筏。画中有个十分显眼的黑人在挥动手巾,这个名叫让·查理的非洲水手想通过这一方式吸引路过船只注意,而他右下面亦有人同他一齐求救。周围的人亦都在呼救,唯有这位老人意志麻木、神绪怅然,在对比之中显示出求生意志坚强不屈、然而希望渺茫的悲怆,以及意志磨灭、木然无触而放弃求生的沉痛。这种对比亦显示了他们的凄凉困境——如果所做一切都是徒劳,面对这样的困境,很难没有求死之心。
两个金字塔的构图。其中黄点是远方的船只的位置
这幅画的画面主要是以两个金字塔来构图。帆、桅杆及其周边是第一个金字塔。这个金字塔的底部包括几具尸体和坐着人,桅杆撑起了金字塔的顶。站在木桶上面呼救的黑人是第二个金字塔的顶,这个金字塔的底部基本同第一个金字塔的底部重叠,这个黑人周边的人的手伸向他,引导观众视线集中到这个黑人身上,黑人挥巾求救的部分令画面情绪达到顶峰,表达出一种悲剧感。
在色彩上,杰利柯运用了颜色对比,尸体的肤色比较苍白,而在活人的衣服、云彩、海的色彩总体比较阴暗。总体而言,这幅画画面偏暗,主要运用了棕色等深色,从而表现出悲剧感和苦痛。这幅画的光线安排属于卡拉瓦乔式,亦即意大利画家经常用到的幽暗风格(tenebroso)──这种风格有种极其强烈的明暗对比。虽然杰利柯未将海水作为重点画的东西,不过他将海水画成深绿色,而不是是蓝色,就是为了可以同木筏和木筏上的人构成对比。
展出及反响
《美杜莎之筏》在1819年的巴黎画展第一次展出,当时用的标题叫做《沉船场景(法语:Scène de Naufrage)》,不过当时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幅画画的是几年前美杜莎号的海难。这幅画当时是巴黎画展的明星(“它吸引着每个观众前来围观”)。路易十八在展览开幕前三日就来看过,并表示这幅画不只是一幅画这样简单,意思是这幅画政治意味重,会有很强的社会影响。评论家对此分为两派意见:一派认为他画的东西极恐怖,但又蕴含一种激越;另一派以古典主义信徒、学院派为主,形容这幅画是“成堆咸鱼”,认为这幅画内容不宜,而绘画艺术应该是尽量表现“理想美”,当年画展得奖的作品即完美诠释了这一派的偏好。杰利柯的画体现了一个艺术悖论:令人惊骇的主题,如何画出受人赞赏的画?艺术和现实如何平衡?同杰利柯同时代的一位法国画家玛希-菲腊·古班·地·拉·古皮(英语:Marie-Philippe Coupin de la Couperie)就说:“杰利柯是错的。他应该画的是能够从我们内心到感观都可以觉得称之为“美”的东西,而不是用令人感到恐怖的东西哗众取宠。”不过这幅画亦有很多人欣赏,其中包括当时著名的作家、艺术评论家奥古斯特·雅尔(英语:Auguste Jal),作为激进的反君主制的人,他十分欣赏这幅画自由主义的政治立场、作为艺术先锋的地位。而史学家儒勒·米什莱则借这幅画发挥,对当时社会发出严重警告:“我们整个社会每个人都正在这只美杜莎之筏中。”
影响
杰利柯受到米开朗基罗的《最后的审判》的启发,画出船上悲痛灵魂。在法国大革命的期间,杰利柯的老师雅克-路易·大卫画了一幅《马拉之死》,讲述一宗著名的谋杀案。杰利柯受此影响,藉《美杜莎之筏》来表达对时事之讽刺。
后来,同为大卫学生的德拉克罗瓦受到好友杰利柯影响,画了著名的《自由引导人民》来纪念法国七月革命。另外,《美杜莎之筏》在1820年于伦敦展览时,英国画家透纳曾经观赏过。其后他创作过很多幅以海洋灾难为题的浪漫主义作品,例如《奴隶船》。
图片
杰利柯研究人物的姿态。
《美杜莎之筏》早期版本之一(28厘米×38厘米),存放在卢浮宫。
《美杜莎之筏》早期版本之一(1818–1819, 38厘米×46厘米),存放在卢浮宫。
米开朗基罗的《最后的审判》,位处西斯廷礼拜堂。
《美杜莎之筏》放在卢浮宫的情境,与林布兰、卡拉瓦乔等名家的画放在一起。
杰利柯墓碑上的《美杜莎之筏》
透纳以海洋作主题的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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