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钗头凤》是写给情人?学者称无稽之谈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只要是读过唐诗宋词的,不但会背这首词,而且都知道这首词的来历。陆游虽然在文学上成绩斐然,但在婚姻生活上却不大如人意。他21岁时与自己舅舅的女儿唐琬结婚,婚后,夫妻二人感情融洽,情投意合,伉俪相得。但由于陆游的母亲对唐琬百般挑剔,极不满意,所以就逼迫陆游与之离婚。母命难违,陆游只得违心地与唐琬诀别,另娶了王氏为妻。唐琬也嫁给了同城的赵士程。
十年以后的1115年,陆游遭秦桧黜落,回家乡闲居,春游时与唐、赵“相遇于禹迹寺南之沈氏园”。唐琬告诉赵士程,遣仆送去黄封酒和果肴,以“通殷勤”。陆游面对此情此景不胜伤感,挥笔在园壁上写下了这首《钗头凤》。后来,唐琬见了这首词,牵动自己的愁绪,也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这就是这首词产生的整个过程,经过元明两个朝代时都风平浪静。但到了清朝,有人就对它提出了质疑,说这首词不是写给唐琬的。启其端者为清人王士祯,他在《带经堂诗话》中说:“疑亦小说家附会。”还有一个就是吴骞,他在《拜经楼诗话》中也说:“殆好事者因其诗词而附会之。”并推测说:“且玩诗词中语意,陆或别有所属,未必曾为伉俪者。”从此以后,多有附会,然而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他们语中用的大都是“疑”、“殆”、“或”以及“未必”等,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一点根据,只是在那里瞎琢磨,瞎猜,除了给人误导外,别无用处。以我看,他们才是真的“好事者”。好在后世的人们并没有把他们的话当成一回事,更没有信以为真。无论是今天的电影《风流千古》,还是原来搬上舞台的戏剧,都还是沿用原说,始终认为这首词就是陆游写给原妻唐琬的。
其实我们只要了解这个故事最早的记录,就能明白一切了。这个故事最早见于宋人陈鹄的《耆旧续文》、刘克庄的《后村诗话续集》以及周密的《齐东野语》等。陈鹄距离陆游生活的年代最近,他在《见西塘集·耆旧续文》中说,自己“弱冠客会稽,游许氏园(沈园后属许氏)”时,见壁间犹存放翁题词,“笔势飘逸”,至“淳熙间,其壁犹存,好事者以竹木护之”。这些话应该是真实可信的。
其次是刘克庄,他稍晚于陈鹄,但他的材料来源于陆游的老师曾茶山的孙子曾默那里,这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们对陆游的事情了如指掌,没必要无中生有地编一套野史或传说。
距陆游最远的周密也不过相差六七十年,他在《齐东野语》里详细地记录了《钗头凤》故事的始末。同时,周密还转录了陆游六首沈园诗与《钗头凤》相参证,也说明陆游的《钗头凤》为感念前妻所作,是有事实根据的。
质疑者有一个共同的观点,说《钗头凤》是陆游自南郑经凤州到大散关时所作。我们知道,陆游在大散关的时候正是秋天,“铁马秋风大散关”,“大散关头又一秋”,与“满城春色宫墙柳”根本不是一个季节。退一步说,即使季节相合,作为一个爱国诗人的陆游在短短几个月里,不可能在战马倥偬间浪迹青楼,狎妓冶游,还给自己的情妇写首词,留下千古笑柄。这不但与诗人的性格不符,也与古代的军事制度相悖。因此,说陆游的《钗头凤》是写给情妇的观点,都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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