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黑塞的写作特点是什么?有着怎样的写作风格
黑塞的创作生涯始于诗歌,也终于诗歌,他的诗歌中自始至终贯穿着一种富于音乐节奏和民歌色彩的浪漫气息,表现出对旅行、自然和朴素事物的爱好,和他小说中的彷徨、孤独、感伤、梦幻以及对理想的渴望的浪漫气息完全一致。在他早期诗歌中,这种孤独、感伤的气息最为浓郁。他早期的小说也具有田园诗风格的抒情气息,与其中后期的作品有显著差别。
黑塞的大多数作品主题都紧紧围绕人对生活的两极性的认识,是对这一思想的诗化表达。他在1924年写的散文《疗养客》中直抒胸臆道:“我要用诗句、用篇章赞美世界的二极性,因为在那火花闪耀的两极间我看到了生活的灿烂。……中国的老子为我们留下不少篇章,在那里生活的两极似乎在电闪之间触手可及。”
黑塞小说中的主人公往往忍受着生活的两极分裂带来的心灵上的痛苦, 在道德与人性、理智与感情、社会与个人间徘徊,为寻找两者的和谐与统一而苦苦探求。小说《德米安》描述了少年辛克莱在朋友德米安(上帝的化身)的引导下,克服心中对黑暗的恐惧,认识到“好”和“坏”是矛盾的两个方面,两者本质上都是生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纳尔齐斯与歌特蒙德》反映了黑塞内心作为普通人对世俗生活的渴望与作为艺术家对更高精神境界的追求间的矛盾,最后的结局又表明了他试图把两者结合起来,在两者的和谐与统一中追求幸福的努力。小说《圣地行》结尾处出现的双面小人最后融合成一个的场景同样象征着生活的对立终将转化为统一。
就个体而言,个体感性与理性、有限与无限、主体与对象等的分裂状态始终存在,尤其在现代文明生活中,分裂不可避免,个体的一生都将与分裂的自我做斗争,在积极寻求本真自我的过程中力图实现自我的和谐、实现人性神性的统一、实现人与自然的统一。这个统一之途就个体而言也是回乡之途,因为在黑塞描述的故乡中,个体是和谐完善的存在,然而,在现代物化的文明社会中,人难以逃避异化、分裂的命运,因而追求和谐完善的自我必然也是在“途中”。黑塞的诗化生存哲学思想为当代人指出生存的理想目标和回归的途径,同时也揭示了回乡的悖论,将人类与命运抗争的悲剧精神作为生命的终极追求。
《彼得﹒卡门青》中圣徒济方格以及博比的故事都是博爱思想的畅扬。彼得追随圣徒济方格,其“泛爱众人”思想赢得了人们对他的爱戴。彼得又被残疾的博比所打动,博比外形丑陋但内心却无比纯洁高尚,默默承受着外界的无情。彼得与博比的相遇与相知正是黑塞所要赋予的对个体的人本关怀,即寄希望于个人的人道精神逐渐上升为众人的人道化,将“泛爱”延伸。他的这种人道主义思想在其诗歌中也有所表达,“在你猎取幸福的期间/你还没有成熟得成为幸福者/哪怕你最爱的已归于你/在你痛悼失去的一切/向着目标忙忙忙碌碌的期间/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安宁/只有当你放弃一切欲望/再也不知道目标和追求/不再以幸福之名称呼幸福/那时,万事的洪流就不再冲到你的心头/你的灵魂也安静下来”。( 《幸福》)正如道家有言“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也”。如何超越瞬间而获得永恒的理想世界是黑塞始终关注的问题,正是对个体生命的探索才会让他成为孤独的诗人。黑塞注重对人物内心的描写,加深了其质朴、原始的气息,并以自身独特的生命体验,造就了独特的精神复归道路。
此外,在他的书写中,我们可以发现诗人与生俱来的悲剧命运既是历史赋予的,也是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诗人精神带来的。在历史和现实的双重背景下,诗人的存在为人类带来希望,诗人存在本身却是一个辩证的矛盾体,诗人自身挣扎在迷茫和澄明之间,思始终在途中,因而人类的还乡也自然永在途中。“在途中”不是未曾到达,或从未抵达,而是言明抵达与远离只在瞬间,甚至两者相依相伴,抵达以意识到远离为前提,犹如本真的生存亦以死的畏惧为基础,正如哲学家所言,危机既拯救。基于人类生存危机的认识,人类才得以回乡,人类需要时时自省,发现危机,正因此,从整个人类发展的历史来看,回乡始终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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