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五铢”钱的通用是当时社会稳定的象征
“治乱尽五铢”
秦代的“半两钱”并没有推行多久,秦朝就覆灭了。一枚半两钱就等于是半两(即十二铢)银,这是一般等价物的在中国的早期雏形,与先前的贝币、布币与刀币相比,这是历史上一次极大的进步。不但开创了铜铸面值币与贵重金属等价的原则,更统一了全国的货币流动,促进了中原与周边少数民族的共同繁荣,所以说,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前面说过,半两等于十二铢。秦灭之后,汉代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物价回落,国库充盈。尤其到了汉武帝时期,粮仓里的米多到烂掉,金库里的铜钱多到腐烂成铜球,成就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盛世。尽管当时“半两”还在沿用,但明显由于当时通货萎缩,“半两”已经成了“大票子”,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汉武帝下令:回收半两钱,重铸“五铢”——这就是中国历史上沿用了七百余年的“五铢钱”,它见证了从文景之治、王莽篡政、三国演义、两晋之乱直至风云突变的十六国时期,堪称中国古代史中乱世与治世的见证者。
(图)“五铢”钱
单论钱币的重量而言,半两与五铢差不多。但若从一般等价物的角度来看,“五铢”只相当于“半两”一半还不到的兑换量。可见汉代以农商为主体的经济已经达到高度繁荣的地步。而这无疑与汉代及其后来统治者科学、积极的民族政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沿袭秦代大一统格局,汉代统治者开始将大量的经历放到了边疆、民族事务上。对于少数民族地区的管理,汉朝君主采取三种前所未有的方式。一为和亲,即将宗室女、宫女嫁于少数民族首领,使得民族问题变为家庭问题,少数民族首领“自言愿婿汉氏以自亲”,这大大促进了边疆的稳定与发展;二为遣使,以张骞、苏武为代表的使臣,前往少数民族地区谈判,主要目的是阐明中央政府的政策,力图促进中原地区与边疆地区的互市与文化交流,譬如采取“开放关市”的形式,实现中原与边疆的经济交往,“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无干戈之役”的结果,既是中原统治者所期望的,也是边疆少数民族首领愿意看到的局面。
另外一种就是战争,对于危害边疆稳定,骚扰边关的部分少数民族部落,汉朝统治者采取了“集中打击,有效震慑”的策略。譬如“北击匈奴”战役中涌现出的名将霍去病、霍光、班超、李广等人,成为中外战争史上的名将。在西方军事史上,这些“抗匈名将”与屋大维、卢库鲁斯等人齐名。而且,匈奴太子金日磾还以俘虏之身,在汉朝做到了托孤大臣,《汉书》以“忠信自著,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十六字盖棺论定,开创了少数民族人士担任“中央高级干部”的先例。
(图)“五铢”钱
综合来看,自汉以后至唐六百余年中,中原统治者对于边疆少数民族的政策是对汉朝政策的延续。大体不过三件事:和亲、遣使与战争。但总体来看,依然是宽厚为主。譬如诸葛亮“七擒孟获”这一传奇故事就证明了这个问题。在这样的政策下,晋代继承了汉代的政策,陆续提拔少数民族首领进入中央中枢,譬如拥戴司马睿登基的“十臣”中,慕容廆、段匹磾等鲜卑族首领就占了七席。
由于这样紧密的联系与互动,及至南北朝、十六国时期,匈奴、鲜卑、羯缔、羌与氐等五大北方游牧民族开始陆续进入中原,甚至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地方政权——这构成了少数民族区域自治的先河。比起春秋战国时期的“胡服骑射”来说,这已经是从量到质的飞越了。
在这几百年里,“五铢”实际上是通用货币。无论是大一统的“治世”汉晋,还是逐鹿中原的“乱世”三国十六国,从江南到漠北,“五铢”一直在通用。这反映了在民族大融合的七百年里经济指标相对稳定的局面。
(图)“汉兴钱”正反面
后世史家时常抨击以少数民族地方政权为主的“十六国”之乱,我们必须承认,“十六国”时期虽然战争不断,但后赵的“劝课农桑诚有道”成为了后世的施政样板,前燕兴起边境贸易,使得首都姑臧成为了“河西文化”发源地,而成汉王朝颁布的“事少役稀,百姓富实”造福了一方百姓,而汉王李兴敏锐发现后期“五铢”所带来滥发货币的危害,改铸的“汉兴钱”替换五铢,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年号钱。试问没有这样的耕耘、积累,何来数百年之后的“开元盛世”?
从“汉五铢”到“北魏五铢”,这枚印刻着汉篆的钱币历经了多次王朝更迭与地方政权的易主,但它一直在发行、沿用,见证了中国少数民族历时数百年的第一个“黄金时代”,成为了这七百年里中国民族融合、民族发展与民族进步的唯一见证者。
但在其后的初唐,“五铢”却被唐高祖废止,乃是因为它流通时间太长,造成了中国历史第一次灾难性的币制混乱——甚至有些人将五铢“剪边”,作为“两铢”来使用,严重动摇了中央政府的货币信用与金融秩序。因此,宋人用“治乱尽五铢”来概括“五铢”所反映的历史变革,诚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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