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柳五儿是个怎样的人?如何评价柳五儿
柳五儿是个怎样的人?如何评价柳五儿?
袭黛玉之弱,秉晴雯之姿
《石头记》,典出《左传》“石言于魏榆”,隐含着以“顽石”发言“干涉朝政”的微辞;后改名为《红楼梦》,指其书写了“红楼闺阁梦一般的人生”,对干涉朝政的锋芒有所掩饰。自面世之日起,《红楼梦》就以其博大精深的思想内容和娴熟精湛的表现艺术,长久的占
据着中国现实主义小说的第一把交椅,民间还广泛的流传着“开谈不说红楼梦,尽读诗书也枉然”的话语。
曹雪芹先生在悼红轩“批阅十载,增删五次”才写就了“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书里塑造的一系列赚人热泪的人物形象,从高高在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公子爷儿到身份低微,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丫鬟小厮,无一不浸淫着曹雪芹的心血。这些活在“石头城”里的人,大都“如实描写,并无讳饰,和从前的小说叙好人完全是好,坏人完全是坏的,大不相同,所以其中所叙的人物,都是真的人物。”
丫鬟,可以说是《红楼梦》里沉默的大多数。有的“身为下贱,心比天高”,终究因“风流灵巧招人怨”而多 “寿夭”;有的“枉自温柔和顺”,背地里向主子打着小报告,终究还是“优伶有福”罢了;有的因一句“金簪儿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的玩笑之词就被骂为带坏爷儿的“下作小娼妇儿”,最后因羞愧难当而投井自尽……
柳五儿,也是众多丫鬟中的一个。她的初次亮相是在第六十回《茉莉粉替去蔷薇硝 玫瑰露引出茯苓霜》,而且,着墨并不多,只有看上去可有可无的寥寥数语:
“原来柳家的有个女孩儿,今年十六岁,虽是厨役之女,却生得人物与平、袭、鸳、紫相类。因他排行第五,便叫他五儿。只是素有弱疾,故没得差使。近因柳家的见宝玉房中丫鬟,差轻人多,且又闻宝玉将来都要放他们,故如今要送到那里去应名。”
不过,这字数不多的几行字,已经表明了她将是一班丫鬟里不平凡的一个:
首先,这个出身并不高贵的“厨役之女”,并没有一丝的世俗之气,“生得人物与平、袭、鸳、紫相类”,并不是那种井底之蛙的小丫鬟;其次,她袭黛玉之弱,身子骨是柔弱的,“眉眼儿有点象你林妹妹”,是一副弱质纤纤的小姐模样;
再次,正是由她的“素有弱疾”才引出了昭示着大观园里奴婢丫鬟之间你挣我夺的“玫瑰露引出茯苓霜”,推动着故事的进一步发展。
以上还不是全部,柳五儿最不平凡的一处,还是她的秉晴雯之姿——容貌与心高气傲的晴雯就如同是一个模子引出来的。就连与晴雯有着千丝万屡联系的宝二爷看着“身上只穿着一件桃红绫子小袄儿,松松的挽着一个髻儿”的柳五儿,也觉得“居然是晴雯复生。”
在书里的第六十回,曹雪芹先生抛出一个与林黛玉同样柔弱与晴雯容貌相若的柳五儿出来,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巧合,而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袭黛玉之弱
在中国的历史卷册上,历朝历代对于美的定义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些许的差异,一如唐朝人眼里的国色天香到了宋代也许就成了一个肥胖碍眼的东施。不过,古往今来,身子骨柔弱的女子,都无一例外的格外惹人心疼,轻易便挑起男子的保护欲,让所谓的文人雅士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柳五儿,正是那种似乎风吹一吹就倒的弱小女子。她的初次出场,就别有一番气派:
1、芳官为她讨要玫瑰露。不知玫瑰露是什么珍贵的补品,不过,那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宝二爷吃的东西,自然不会是什么寻常人家吃得的。只是用“一个五寸来高的小玻璃瓶”装着的“胭脂一般的汁子”,看起来如同“宝玉吃的西洋葡萄酒”,不过,柳家的却欣喜的说“再不承望得了这些东西”,“是个尊贵物儿”, “把这个倒些送个人去,也是大情”。
2、姑妈家送茯苓霜。茯苓霜是“广东的官儿来拜,送了上头两小篓子”的,在宁府当差的姑妈转送给柳家的,是因为“怪俊,雪白”的茯苓霜“正是外甥女儿才吃得的”,“拿人奶和了,每日早起吃一钟,最补人”。
茯苓霜与玫瑰露一样,都是主子们用以补身吃的,并不是一个奴婢家庭所能负担得起的。从后文可见,即使是身为少爷的贾环、半个主子的赵姨娘想吃也只能暗地里央求彩云去偷。不过,身子柔弱的柳五儿却因了种种原因吃着这些尊贵物儿。由是可以推测:
其一,柳五儿的身子一向柔弱,经常需要进补;
其二,这些细节也暗示着她不是一般的奴婢,虽是出身不好,吃穿用度与贾府的姑娘们却是近似的。
在登场亮相之后,柳五儿进怡红院当一个伏侍宝二爷的丫鬟之路一波三折,其中,大都是因其“怯弱有病”。此外,与黛玉相同的地方,还有两者都同样“心内又气又委屈,竟无处可诉”,常常会“呜呜咽咽直哭一夜”。
当然,柳五儿所袭的只是黛玉之弱,并不是其神。出身是两者之间难以跨越的天堑,也决定着两人不同的命运。出身书香之族的林黛玉自小就为父母“假充养子,聊解膝下荒凉之叹”,读过书,诗词歌赋自是不在话下。
反观柳五儿,应该也些须认得几个字,不过,贾府里的老祖宗对书也是不甚感冒,觉得姑娘们上学也不是在“读什么书,不过认几个字罢了”;另外,“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当时大户人家奉行的金玉良言,贾府的大奶奶李纨、二奶奶王熙凤都不是什么知书之人,柳五儿,身为厨役之女,有如是的主子,自然也不会把时间花在读书识字上面。
即使是同样的体弱多病,个也是截然不同的。由始至终,大观园里都只有一个“堪怜咏絮才”的“玉带林中挂”,与贾宝玉花下共读《西厢记》的林妹妹也只有一个。柳五儿虽是袭黛玉之弱,却是只有形似而非神似,没有潇湘妃子的才气,也没有她的“果然比别人又是一样心肠”。
秉晴雯之姿
如果说柳五儿与林黛玉同样身子柔弱只是一种巧合,因为清代的审美眼光同样的以柔弱为美,“一个美人灯儿,风吹吹就坏”正是不少千金小姐的真实写照。那么,秉晴雯之姿可以说是曹雪芹先生设计柳五儿这个人物时打出的另一张王牌。
柳五儿与晴雯同样是丫鬟,而且,顶着同一身的皮囊。在众人的眼里,两人不仅容貌上相似,骨子里也有着同样的“狐媚”,是带坏爷们的“祸水”。
“我见那孩子眉眼儿上头也不是个很安顿的。起先为宝玉房里的丫头狐狸似的,我撵了几个。”
“这里头就是五儿有些个狐媚子,听见说,他妈求了大奶奶和奶奶,说要讨出去给人家儿呢,但是这两天到底在这里呢。”
——以上分别是王夫人和袭人对成为了宝二奶奶的薛宝钗说的话,都是要她注意提防这种狐狸精一般的女子。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一个是丫鬟里的头儿,两人对柳五儿的评价却是惊人的一致。
无独有偶,在第七十四回《惑奸谗抄检大观园 避嫌隙杜绝宁国府》里,王夫人受人挑拨将病中的晴雯大骂一通,不仅“看不上这浪样儿”和“轻狂样儿”,还将其称为“这样妖精似的东西”。
清朝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朝代,朝廷仍是以儒家思想治国,宋明理学依然影响深远。在当时的大户人家看来,丫鬟也好,姨娘也好,都得符合以下规则:“虽说是贤妻美妾,也要性情和善,举止沉重的更好些……行事大方,心地老实”。这是王夫人对贾母说的一番要求,其实,这几句话也间接断了诸如晴雯、柳五儿等狐媚女子成为姨娘的希望。
晴雯到了“抱屈夭风流”的时候才后悔——“我虽生得比别人好些,并没有私情勾引你,怎么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今儿既担了虚名,况且没了远限,不是我说一口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
前车之辙,后车之鉴,目睹了晴雯惨况的柳五儿选择了抽身而退,趁早离开是非之地。造成她作出这个决定的,除去意识到自己永远不可能达到王夫人的“标准”之外,还有宝玉态度的转变:“我想一个人,闻名不如见面。头里听着,二爷女孩子跟前是最好的,我母亲再三的把我弄进来;岂知我近来了,尽心竭力的伏侍了几场病,如今病好了,连一句好话也没有剩出来,这会子索性连正眼儿也不瞧了。
“得通灵幻境悟仙缘”的贾宝玉不再是那个“候芳魂”的少爷,柳五儿也不会再有“承错爱”的机会了。
晴雯和柳五儿,虽然两人的容貌相近同样伏侍过贾宝玉同样被看成是“带坏爷们的狐媚女子”,但是,她们,绝对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晴雯,可以说是丫鬟中叛逆血液最浓重反抗最强烈的一个。她敢说敢做,毫不忌讳身份地位上的差异,不过,在你挣我夺的大观园里,也正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为她招来了灾祸。
至于柳五儿,她并不想为自己辩护什么也不敢得罪什么人,只想安安分分的尽本分。她与袭人有一处地方是相同的:都想着走奴婢->姨娘的路,进而成为半个主子。可惜,两人的希望都落空了:一个成为优伶的夫人,另一个配了出去,估计也是嫁给了一个小厮。
曹雪芹先生在柳五儿身上同时注入了林黛玉和晴雯的血液:前者是地位高贵的主子中的叛逆者,后者是身份低微的丫鬟中的叛逆者。不过,柳五儿空袭黛玉的“多愁多病身”,白秉晴雯的 “倾国倾城貌”,终究,还是一个沾有奴婢性格的人:
1、以伏侍主子为荣幸:千方百计想着到怡红院当一个伏侍宝二爷的丫鬟也是目的明确的:“趁如今挑上了,头宗,给我妈挣口气,也不枉养我一场;二宗,我添了月钱,家里又从容些;三宗,我开开心,只怕这病就好了。就是请大夫吃药,也省了家里的钱。”
2、遭受不公的对待也是敢怒不敢言:第60回被人“起来,一步不敢多走”,一夜听着众媳妇的规劝、抱怨、奚落,她心内又气又委屈却只懂得“呜呜咽咽的直哭”。
3、面对身份地位上横亘的桥梁,不敢越雷池半步:第109回,她伺候宝玉“候芳魂”,宝玉“把他当作晴雯,只管爱惜起来”,她却是领悟不到,直说 “你自己放着二奶奶和袭人姐姐,都是仙人儿似的,只爱和别人混搅”“我回了二奶奶,看你什么脸见人”
可以说,柳五儿也是当时一类型奴婢的代言人,她们也是天生丽质,不过,大都没有反抗的自觉性,或自觉或被迫的适应着那样不公的环境。生活在某个时代的人,就难免带有那个时代的局限性。对柳五儿,不能苛责什么,只能说4个字——“哀其不幸”。
毕竟,120回的《红楼梦》里只有一个林妹妹,只有一个晴雯,却有无数个柳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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