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傅派创始人傅全香,也是越剧十姐妹之一
傅全香,原名孙泉香,1923年8月30日(农历七月十九)出生于浙江嵊县后庄村。国家一级演员,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越剧”代表性传承人,越剧“傅派”创始人,中国戏剧家协会理事。她广学博取、勇于开拓;在新越剧基础上,拓展了“写意”风范,并造就了真假声完美融合、华丽多彩、荡气回肠的傅派唱腔,誉称“越剧花腔女高音”。其代表作有《梁祝》《情探》等。
2017年4月,傅全香获第27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终身成就奖。傅全香的女儿刘丹代为上台领奖时说,“小时候邻居家孩子过年都做新衣服。妈妈改旧衣服给我穿,她说,因为你是傅全香的女儿,更要朴素。但是买书,妈妈从不吝啬,把世界名著整套买回家。”傅全香在经历乳腺癌手术、抽掉两根肋骨,两周后仍坚持去香港演出。刘丹担心母亲身体,“但她说,有那么多观众在等我们,不能让观众失望!”
记得2016年春节前夕,新闻记者随上海越剧院工作人员探访在医院养病的傅全香。听说越剧院老同事来了,傅全香用眼神示意:还记得当年为她设计戏服的“小姑娘”。刘丹说:“妈妈身体好时,还喜欢哼《杜十娘》,连医生都听熟了。”
越剧表演艺术家傅全香的从艺历程
师傅一脚踢到前台
1923年8月,傅全香出生在浙江嵊县一个穷山坳的贫农家里,9岁时离别双亲,到近乡一所尼姑庵里拜师学艺,跟着“四季春班”走上了浪迹四海的艺人生涯。1986年10月18日《解放日报》上,傅全香撰写的《师傅把我一脚踢到前台》一文,回忆了自己的从艺经历,让人忍俊不禁。
“讲到我的第一次登台,实在有趣得很。那时候我只有十岁,同袁雪芬都在嵊县‘四季春’女子越剧班小班,说来也真可怜:我们这个‘四季春’,大班小班六十个姊妹,光袁雪芬一个人识字,别的都一个大字不识,连自己名字也写不来。开始学戏,除了口传心授,班里管事的,还把每一个人的台词写在一块布条上交给大家。我根本看不懂,可还是郑而重之地把它放在一只自己心爱的火柴盒子里(要知道我们这些山沟沟里的穷孩子,即使火柴盒也很难拾到。偶然拾到一只,就当宝贝一样藏在身边当玩具)。后来看到大家都不识字,干脆连这小布条也不发了,唱词全部口传心授。有的记性差,记不牢,唱不好,就要‘吃手心’。
同班姊妹中,数我与沈爱连最小,我记性好,师傅一教就能记住,从来没有因此吃过“手心”。可是我从小顽皮,挨‘手心’,在这方面挨得最多。沈爱连不顽皮,可记性差,老背不出台词,常常要我代她记。她家里比较有钱,妈妈常常带了花生、山芋干、南瓜子这类东西来看她。她就拿这些东西同我“交换”:我替她提一句台词,她给我五颗花生,或者十粒瓜子。两姊妹相处得顶好。
第一次登台,是在嵊县柳岸村。我在《三仙炉》这个戏里,扮白赛花小姐的丫头。小姐的未婚夫凤鸣满门抄斩,他一个人逃出。白家二老就要赖婚。小丫头听到了,就急急忙忙上楼报知小姐。报信这一段重头戏,我在登台之前,天还没黑,师傅早就替我化好妆,扎了一个大包头。十岁的娃娃,大包头一扎,就头昏眼花;时间一长,更加难过,头痛之外,还一个劲要呕。硬撑着,撑得眼泪水嗒嗒滴。脸上胭脂花粉,被泪水淋得一塌糊涂,有人一看便骂:‘侬哪能弄得象吊杀鬼一样!’要登台了,师傅匆匆忙忙帮我整理一下,把门帘一掀。我刚跨出一步,一眼望去,只见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头,心里一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头一缩,又退回了后台。谁知脚跟还没立稳,师傅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朝我屁股上狠狠一脚,硬把我从后台踢到前台。挨了这一脚,一到台中心,自然昏头昏脑,乱了章法,本来是急匆匆上楼报信,却不料脚步、身段变成下楼了。
嗨!这一错,台下可开了锅了:‘这只小猢狲,晕头转向上楼下楼也调错了!’‘侬这只小猢狲,调错了,调错了!上楼!上楼!’台下这么一喊叫,倒把我叫醒了:反而不慌不忙,重新退到上场门,一边跑圆场一边唱:‘可恨夫人黑良心,要把小姐图赖婚,要把姑爷送官办,我急急上楼来禀报。’唱完,再登登登上楼报信。一路演下来,居然不再出洋相。特别是因为嗓子好,又拼了命唱,这四句唱词一出口,台下竟来了个满堂彩。有些观众马上议论:‘看不出这小猢狲,上场昏过了,倒唱得蛮有样子!’‘我看这小猢狲,会出山的。’我父亲孙琴心(我原名孙泉香),是‘四季春’的鼓师,那天‘串红台’,也是他打的鼓,从头看到底,开头为我捏一把汗,看完也开心得不得了。
回到后台,我自己却担心师傅鲍金龙会不会再踢我一脚,包头也不拆,呆笃笃坐在那里,一声不响。师傅看了,只说了一声:‘侬为啥不去拆头?’我听了如逢大赦,赶紧把头拆了。拆好头,师傅仍旧一句不骂,只关照一句:‘唱戏总要给众人看的,从今以后到随便啥地方,都不要怕!’
师傅这句话,大大壮了我的胆。以后唱戏,就不怕了。而且来得喜欢抢戏演。只要让我登台,跑龙套也好,翻跟斗也好,比什么人都起劲。不过,一直到长大,一碰到扎大包头,就“条件反射”,头晕、头痛、想呕。等到我自己一当角儿,就干脆把它废了。”
1941年傅全香与尹桂芳、竺水招搭班演出,合演《盘夫索夫》《白蛇传》《玉蜻蜓》等。
1943年春,她到“四季春”挂头牌,戏班更名为全香剧团,邀范瑞娟初次合作,演出《临终》《武家坡》等。
1944年8月与徐玉兰搭档,演出《浮生六记》《黄金与美人》《铁窗红泪》等。
1947年傅全香参加上海越剧界“十姐妹”为筹办上海越剧学校与实验剧场而举办的联合义演,在《山河恋》剧中扮宫女戴赢;同年,她再与范瑞娟合作,组成东山越艺社,演出新编古装戏《天涯梦》《李闯王》和传统剧《梁祝哀史》《四大美人》等剧目。
1948年,傅全香参加芳华剧团,与尹桂芳联袂演出《桃花扇》《鲁男子》《乱世佳人》。
1949年,傅全香与范瑞娟三度合作,重组东山越艺社,在明星、丽都等戏院演出《万户更新》《孔雀东南飞》等。
1950年8月,两人率团赴京公演,毛泽东主席首次看了她们演出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1952年,傅全香参加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凭借《梁山伯与祝英台》获演员一等奖。
1954年,她参加华东区戏曲观摩演出大会,又凭借《西厢记》红娘获表演一等奖。
1957年傅全香主演田汉剧作《情探》,并于1958年摄制成电影,后又主演《江姐》《两块六》等现代戏。
傅全香不计较名利,在越剧《皇亲国戚》中,她的名字排在许多青年演员之后。八场戏中,傅全香饰演的窦皇后只有两场戏,其中一场只有几句台词。她说:像她这样年近花甲的老演员,登台演出已为时不多,要繁荣越剧事业,还须一批在艺术上有发展的中、青年演员来挑梁接班。培养下一代要靠传、帮、带。有时也需要在台上“托”一下,这不仅对下一代是个鼓励和支持,也有助于提高演出质量。 傅全香并不因为戏少就少花力气。她一如既往,像演全戏那样严肃认真对待排练,即使没她的戏,她也早早来到排练场,辅导青年,并为整个戏出谋划策。
谈及越剧流派的继承和发展,傅全香的话至今振聋发聩,“一、不管怎么改革,必须保持、丰富、发扬越剧固有的特色,而不能丢掉这种特色。我们要的是‘推陈出新’,而决不是‘推倒重来’!一句话:不管怎么改,越剧必须是越剧。二、正是从这个根本要求出发,培养新生力量,必须严格进行越剧基本功的训练,必须努力培养各个不同流派的接班人。三、学习流派,必须先实行鲁迅先生所说的‘拿来主义’,讲究一个‘像’字和一个‘准’字:先老老实实、认认真真、一字一腔、一招一式、原原本本学过来,学像,学准,学好,学精;然后,才可能在这个基础上推陈出新,在不断实践中,加以丰富、提高,逐步发展成为新的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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