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文化—民间故事—吴勾嫁女
明末,山寇首领吴勾王,据守丰顺县的金瓯寨。有一晚,他梦见东方有一骏马,腾空而来,马身上金光四射。天亮后,他总觉迷惑不解,便请军师到来给他圆梦。
军师是个落第举子,他巴望吴勾日后能发迹。自己也可享不尽荣华富贵,因而假装稍加思索之后,便信口胡诌道:“马者,驸马也。东方,揭阳也。揭阳乃文明之地。小姐驸马必在揭阳。这梦准应大王有帝王之尊。”
此时吴小姐年已二八,吴勾王也有意给女儿选婿,便皱打眉头说:“揭阳那么广阔,到哪里找寻佳婿呢?”
座中立即站出一头目说:“俺义母家住揭阳锡场乡,人称林婆。一贯以做媒为生,大王何不找她来与小姐撮合。”吴勾王点头允诺。
吴勾王选婿的条件并不高,只要是揭阳人,有秀才的身份便可以。林婆得知这桩生意,喜得笑逐颜开。原来她正在为德桥乡陈员外之子,文科秀才陈白生找亲事。陈员外家虽巨富,但陈白生是个喜欢在外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名气甚差,故而难以找得名门闺秀。林婆认为德桥和丰顺相距几十里,吴家不容易了解陈白生为人底细,那是最好不过的了。陈员外有的是钱,这亲事若成就,这不是叫俺林婆发大财的么!
吴勾王求婿心切,经林婆一张媒人嘴巴添花加蕊,一拍即合,一说即成。十二月底便订亲。可是陈家不知是大年临近,还是贵人多忘事,竟然未曾酬谢媒人。
隔年正月元宵,汤坑镇大闹花灯。林婆带着吴小姐同去观灯游玩。揭阳浦边村有个武科秀才,叫陈俊生,恰好此时到丰顺走亲戚,在表兄邀请下,也出来观灯赏景。
林婆伴随吴小姐,来至衙前,与陈俊生相遇。陈俊生与林婆原是相识,一碰上便互相打招呼。陈俊生看见林婆后面跟着一位年轻小姐,生得鹅蛋脸,柳叫帽,丹凤眼,口若樱桃,苗条腰肢,忍不住看了又看。吴小姐一见这英俊少年,生得方脸盘.大耳朵,高鼻剑眉,腰厚肩宽,身长七尺有余,不禁也对他目不转睛。秋波传情。
擦身刚过,吴小姐便指着俊生的背影,悄声问林婆:“这少年可真漂亮,俺家姑爷可有这般生姿?”
冷不防这一问,林婆犹豫着说:“唔——差不多。”
元宵已过,林婆匆匆到德桥陈员外家去,想拿回一份优厚酬礼。坐至中午,陈员外家要吃饭,没有一个人招呼她吃。林婆肚子里饿得吱哩咕噜直响。她为的是优厚酬礼,不是为了一顿吃食,因此忍着饥饿,又坐些时。员外、公子对于酬礼仍半句不提,林婆只得厚着脸皮说出。
员外一听,翻着白眼说:“我以为你是来送礼的,原来你却是来要钱的,真真岂有此理!”白生公子也威吓说:“你真是有眼无珠,本秀才今已成为吴王乘龙佳婿,连县太爷也来送礼,你个村妇,敢行勒索。我若报与岳王,看你要钱还是要命!”
林婆本想攀上富户人家,可赚大钱。谁知道愈有钱者,愈是一毛不拔。这时虽然满肚子气,但也没奈他何,只得忍着饥饿,离开陈员外家,悻悻往回走。实在是:肚饿胸中饱,心气步难移。
下午申时时分,林婆回家路经浦边村沟尾,恰好陈俊生父子正在车水灌田整秧地。母亲挑来点心,俊生对着林婆叫道:“阿姆,来吃点心。”
林婆假意说:“怎好,阿姆吃了。”肚饿难忍,说得也就不那么坚决。
俊生的父亲见她神情,分明饿得发慌,便委婉地说;“点心吗!吃些何妨。”父子便把她拉扯着坐下。此时林婆已饿得大肠吞吃小肠,便不客气地一碗接上一碗。父子俩又给添粥,又给让菜,甚为热情。
林婆边吃边随口说:“你们这样好人情,阿姆一定给俊生找个好媳妇。”吃完点心,辞别俊生父子,一路上,她忆起几天前丰顺衙前相会情景。她边走边想,计上心来,准备来个移花接木。
隔天,林婆便到丰顺金瓯寨,私自在吴小姐面前道出陈白生人品相貌真实情况,还加油添醋破说一番,怂恿小姐转嫁那天衙前遇见的武秀才。
自从衙前碰面那夜起,吴小姐心中总是惦记着这美貌少年。林婆的怂恿,正合小姐的心意。两人经过商量,决定由林婆暗划。
林婆悄悄来到浦边村陈俊生家,另给吴小姐说谋。条件是完婚不用择吉日,什么时候嫁来,由吴家决定。俊生家是种田人家,他的父母听说可以不出聘礼,便可娶得吴家千金小姐,还有优厚的妆奁陪嫁,全家欢喜,特别是俊生自己,更是喜出望外。至于完婚择吉日问题,俗话说,择日不如撞口,所以也都满口答应。
吴小姐出嫁那天,陪嫁和抬轿的都是丰顺人,对揭阳的地方不熟悉。林婆远远指着浦边说:“那里便是德桥乡。”把花轿引至浦边村来。吴小姐和陈俊生一见面,如鱼得水,花烛洞房,情似胶漆,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久,吴小姐见陈俊生家不甚富裕,便对婢女秋菊说:“这里种田人家,用不着你服侍我了,你可回去。”并把自己十只一寸来长的指甲剪下来,命秋菊带回去交还双亲。
吴勾王和夫人接到女儿的指甲,想道:陈员外家十分富裕,为什么还要女儿参加劳动呢?胸中怀疑,但因他们对女儿惜如掌上明珠,当即增派梅香,咐托秋菊带些银两,前去供小姐享用。
德桥乡陈白生,闻悉吴小姐已被浦边陈俊生娶去,怒恨至极,立即写下状词,到揭阳县衙去告发。
县令一向惧怕吴勾王,现在生米已煮成熟饭,哪里敢审理此案?只好把状词原封不动,派人送往吴勾王山寨。
吴勾王接到状词,即派人去接回女儿。吴小姐料定事情已露,心中焦灼,但也不得不辞别公婆和夫婿,返回山寨。
吴小姐为使父亲不咎既往,把夫婿如何温存体贴和嫁后夫妻的恩爱生活说给父亲听。吴小姐见父亲听后默默无言,又委婉劝说:“父王,古人说,人要有三留,留言、留业、留名。俺家现已巨富,租石很多,爹爹何不从此放弃那打家劫舍勾当,名气更好。”
吴勾王不置可否地问:“这是你的话,还是别人的话?”
吴小姐说:“姑爷尚且说你送去的银两是贼钱贼银。”
吴勾王想了想问:“这话是在厅堂说的,还是在房里说的?”
吴小姐说:“是在房里说的。”
吴勾王说:“在房里说的,是夫妻嬉戏之语,本王且不怪他。”
吴小姐住了几天,得知父亲已发出请帖,要陈俊生和陈白生到山寨聚义厅赴宴。吴小姐深知父亲性情怪癖,动辄杀人,生怕夫婿陈俊生被杀,胸中如压火石,便闹着要回婆家。任凭吴勾王和夫人劝说也挽留不住,只得吩咐喽罗护送。
到得夫家,吴小姐把自己原是许配德桥陈白生,后来又如何嫁到这里,以及现在事情已露,父亲要请两个女婿赴宴的事说给丈夫和公婆听。陈俊生和父母听后大惊失色,预计此去赴宴一定凶多吉少,埋怨林婆当初不该如此。吴小姐说:“此事非林婆之过,是我所愿,你们不要埋怨她。至于赴宴之事,你们不用惊怕,我自能使父亲在酒席上赞赏官人,心回意转。让阮夫妻偕老百年。”大家问:“有何妙计?”吴小姐便把酒席上如何观察父亲脸色,如何迎合父亲癖好等法,一一授与陈俊生。
翌日,吴小姐乘轿在前,陈俊生骑马在后,带着婢女,来到山寨。此时陈白生也催马如约赶到。两个姑爷一文一武,在众喽罗簇拥下,进入聚义厅,两人争相向吴勾王请安问好。
吴勾王见陈俊生一表人才,身上穿着蓝长衫,黑短褂,腰间挂着宝剑,好不威武,而陈白生虽穿戴高贵,可是尖嘴猴腮,着实难看。吴勾王心中欢喜,可脸上却象雷雨前的天色。
宴席是吴勾王自己设计考选女婿的试场。他事先吩咐火头军,不要把肉切断,让其块块相连。
宴会开始,吴勾王举筷挟起肉块,肉块相连,他故意用力摆晃,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陈俊生一见,立即按照吴小姐事先的教言,给吴勾王助筷,把相连的肉块挟断。顿时,吴勾王板起脸孔。陈俊生一见,心中大喜。因为吴小姐吩咐他,若是见岳父生气,就是心中高兴,不用惊怕,若是呵呵大笑起来,则是要杀人了,得赶快逃跑。所以陈俊生见吴勾王对着自己生气,便更殷勤地给他助筷挟肉。陈白生不知道吴勾王的怪异性情,见他对着陈俊生生气,心中万分高兴。正在自以为得意的时候,吴勾王忽然对着陈白生呵呵大笑起来。陈白生不知底里,逢迎地对着吴勾王傻笑。有顷,吴勾王指着陈白生雷鸣般喝道:“把这小子推出,与我斩了!”真是迅雷不及掩耳,陈白生莫名其妙问道:“岳王杀我何来?”吴勾王喝道:“谁是你的后卫?你这小子,席中无助筷,阵中无助枪,留之何用,速速与我斩了!”陈白生脸色煞白,跪地求饶。
陈俊生这个武秀才,是种田人家儿子,心地善良。他觉得陈白生并非有罪之人,杀了有屈于他。便说道:“岳王息怒,愚婿初谒岳王,乃是大喜之日,杀人恐不吉利。”
军师也说:“姑爷说得有理,把这小子杀了也是无益,就饶了他吧!”
“就看在贤婿面上,但此时刀不见血,难消我气!”于是,吴勾王命人牵出陈白生的坐骑,拔出佩剑,手起剑落,把马劈成两段。陈白生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只好由随行家丁背上,慌慌张张逃出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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