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文化—客家风情—客家石笔
在绿树掩映的客家村落中,静穆的祠堂前,我曾经看到过一支又一支的石笔,高达八九丈,从平地拔起,直冲云天,我大为惊叹!顿时,脑海中蹦出一个词语“一柱擎天”。这石笔是何等奇特,何等气派!它象征着什么,意味着什么?它引发我问,我想,我思,我探索。
我了解到立石笔,是客家人世代相传的习俗。在过去的年代里,各家族为振家声,扬族望,规定凡中了举,就可以在自己家庭的祠堂前竖立一对石笔,或叫石楣杆。石笔做工极为讲究,透雕浮饰,“双龙盘柱”“鱼跃龙门”“莲花卷云”形态活现,出神入化,这自是客家人崇文重教的有力证明。
为什么客家人要用石笔来表彰子弟呢?翻开客家的迁徙史,我们发现在“永嘉之乱”中,南迁的大多是名门望族,一个有着老子、孔子、墨子这样伟大过去的民族,他们怎能不看重先祖的名声,怎能不看重功名?然而沦落天涯,逼进崇山峻岭之中,既无门阀可依,又没有象在中原时那样好的学习条件,同时,客家人应试和录取,还受到士著人的排挤、限制,要获取功名谈何容易!唯有“头悬梁,锥刺股”发愤攻读,得有真才实学,才能金榜题名,才能出人头地。这一来,功名的获取则为客家人加倍地看重,立石笔以显身,并勉励后来者,便成为世世代代相传的习俗。
表彰的开式有多样,为什么单单选用石笔呢?笔,是文人的武器,是锦绣文章,是科举应试的象征,是晋升的阶梯,客家先民崇尚文化教育,将石笔作为首选再自然不过。当然远不止这一点理由,它使人想到更多,实际上它也蕴含着许多。
面对顶天立地的石笔,我想到六亿年前,由于地球的运转,印度板块与欧亚板块的挤压碰撞,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压力,终于,喜马拉雅山被挤出地表,珠穆郎玛峰崛起为世界屋脊。同样,我们的客家先民,由于游牧民族的逼迫,土著人的威胁,加上恶劣生存环境的挑战,这种种挤压碰撞,使之爆发出反抗的冲力。石笔的崛起,是立的象征,是立的比拟,是凌云壮志,是冲天锐气,它鼓舞客家人不甘沉沦,奋发屹立。
仰视石笔之尖顶,我还想到从山顶洞人磨制出骨针出来,针尖就开始充当人类文明的先锋。针尖,它以犀利的锋芒为人们引线,使人类结束了裸体式的动物生活,后来又把一项又一项的科学文明引进人类生活的领域,为人类文明生活的继续飞跃寻觅着新的触发点。在大千世界,尖儿,是生物的生长点,是生物探索空间、争夺空间、与外界物质同化、结合的先锋。试想,没有树尖的向上攀举,树木何以长大成材,没有笋尖的破土,翠竹何以秀拔凌霄。其实,人类棘这万物之灵,也是靠自己的“针尖”开路挺进。
客家先民正是有着这种“针尖”的品格,一反“中庸之道”和“清静无为”的哲学思想,一反“皎皎者易污,尧尧者易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人生态度,一扫“乐于守拙、崇尚稳妥”的保守心理和消沉之暮气,以“敢为天下先”的胆识,勇于进取的气魄,寻找生机,开创大业。石笔所表现的不正是千年迁徙,万里长旋中淬炼出来的“特立卓行”的客家精神吗?
有人针贬“石笔文化”太重功名,太出风头,太争强好胜……一句话,客家人何必太冒尖。不冒尖行吗?不冒尖就没有创造性,没有进取心,没有活力,没有突破。客家先民逃亡异地,抛落地层,没有任何外援和依靠,也绝不奢望外援与依靠,要创造新的家园,全靠自己,来不得丝毫的犹豫与踌躇,更不能有半点的畏惧与退缩,别无选择,惟有一往无前,倒退便是悬崖峭壁,便是粉身碎骨。
冒尖是逼出来的,不是“何必”而是“必须”。那种何必冒尖的论调,何异于禁固笋尖之出土,芽尖之萌发,生物之进化,人类之前进,那与主张人类弃冠卸甲,裸体攀爬,重过树上的猢狲生涯有什么区别?客家人如若没有这种石笔的冒尖精神,何以在夷蛮之地开垦出一方活土,种出了嘉禾茂卉;何以远涉重洋,海外开埠;何以人文蔚起,才人发出;何以每每在历史的紧要关头挺身而出,勇赴国难,义无反顾;何以有龚自珍、魏源等启蒙思想家发出“更法”、“变古”的春雷;何以有被称为“客家人革命”束太平天国的冲天一啸;何以有客家后裔孙中山,领导中国人民走向共和朝霞澎湃的黎明……。
在莽莽苍苍的山野中,石笔直指苍穹,这正是客家人敢于征服自然的象征,敢于挺立在人类向文明进军的前端的标志;这正是客家人宁折不弯的伟岸形象。徜徉的石笔群中,俯瞰阡陌交错的田野,远眺蜿蜒连绵的群山,我似乎看见精神上永葆着强者姿态的客家人,一千年寻梦,一千年拼博,没有长歌浩汉,没有徘徊悲怆,用一双双青铜般坚执的手臂,托起一个新鲜的太阳,用浓墨重彩,绘出客家人更加灿烂辉煌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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