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文化—古韵悠存—探访宁都东龙古村
600多米高山上的村落遍布抵御外贼的隘口,罕见的百间大屋建筑群揭示着先人居民的显赫身份,如同香火般代代相传的村落私塾,使得这里走出了闻名一时的文人学士。然而,古村落走过千年一路至今,不经意间,经历了从鼎盛发达到平凡孤寂的历史演变,三千繁华后回归宁静。12月初,记者走进宁都县东龙古村探寻古迹。
■山间盆地中的百间大屋
记者乘车在宁都县田埠乡的山路上蜿蜒前行,路径越行越高且崎岖不平,突然间车子一滑车轮下迸出一块石头,掉往山涧半天听不到声响,司机嘘了一口气:“真险!”半个多小时的颠簸之后,终于来到东龙古村——这个海拔600至900米的山间盆地,果然阡陌纵横,两条小溪将村子分成了上、中、下三部分。
“‘东里一望’是村里遗留下来最大的建筑了,因为它有100间房间又被称做百间大屋,如此大的规模在其他村落十分少见。”东龙小学年满60岁的李良锦老师手指上村说。记者在远处观看,这座黑瓦白墙的古宅大门朝东,即使是隐藏在繁茂树枝当中,气势也极为宏伟。走进大门就可看到有哨房,再穿过朝门有一块约200平方米的庭院,庭院西侧有“西圃”字样,用来接待宾客;穿过后院右边就是“东圃”,用作修文习武的主场所。
大门内有上下正厅,两侧就是厢房。房间窗户上的雕花极为精致,镀有薄金,记者看到,历经风雨沧桑之后,雕花上的镀金已经风化成淡黄色的粉末,而在宅子后方,竟然建造了一堵长达数十米,高约7米的护墙,比后面的小山包还高出一截,一般人要想进入绝难做到。记者登上高山看到,这个占地约4000多平方米的建筑群格局错落有致,廊房、厢房、庭院竟然出奇的对称。
能修筑百间大屋的人在当时该拥有怎样显赫的身家?李良锦告诉记者,根据族谱记载,大屋的主人是清代康熙年间儒林朗布政司李仁方,村里一直流传着李仁方富极一方的种种说法,现如今仍摆在大屋门前的一块石头,据说是李仁方为盖房而用,当时有刁民在夜里乘其不备将石头偷走,第二天又来敲诈一些钱财才肯归还石头,而李仁方毫不追究只是大方出钱,结果这块石头接连被盗七次,李仁方也接连出了七次钱财,最后他说:“你们不用搬来搬去了,如果需要钱尽管提。”从此村民对李仁方心服口服。
现如今,李仁方究竟具有多少财物已经无从考证,然而,让纷至沓来的诸多专家更为津津乐道的,是百家大屋对于客家文化特别是客家古建筑文化的内在研究价值。
■隘口曾设土炮抵御外敌
拥有如此的宏伟建筑和显赫身份的居民,东龙村当年会仅仅是一个高山盘地里的村落吗?
“东龙村虽然海拔数百米高,但在明、清时期,交通却是四通八达,还设有盐道,过往路人十分频繁,甚至为此专门设立了典当行。”李良锦一语提醒说:“东龙村自古处在宁都东去的古隘口,沿途数十里道路坎坷曲折,却是客家从宁都往闽境东去的捷径。”
记者一路往村子上方走,在走过约20分钟的山路后到达一个小山峰,果然地面上慢慢露出来一块块石板,在山路的出口,还建有一座泛青色砖体的古隘口,隘口边的一些石块已经脱落倒塌,站在隘口上往下看,地势十分险要,过了隘口再往前走,石板路越来越平整。
“在我小的时候,村子里还铺满了石板的驿道,现在随着村子里道路的改变,古驿道渐渐地都被埋在土地底下,越来越少见了,残余的驿道如今只在山路上可以找得到。”68岁的李罗春老人对记者说,整个村子只有四条出路,而在这四条路上都建了古驿道和隘口,只要将这四个隘口全部封锁,外人根本就无法逾越,“以往村中大户富有人家较多,常遭到外贼来侵犯,后来大家自发在村里设立隘口,每天都派驻了村民驻岗放哨,并且还有土炮等装置,这样一旦受到侵犯,整个村子可以马上组织起一个防御系统。”
“正是因为地势险要,东龙村一度成为军事要地,当年太平军洪秀全之子洪天贵福也曾在这里居住,地址就是如今的‘南窗公祠’。”71岁的老人李品珍老人告诉记者,他的曾祖父经历了那一段时期,看到太平军将南窗公祠的木料砍断取火,当地人都称天平军为“长毛鬼”。同行的宁都县史志办邱新平主任告诉记者,史料记载洪天贵福是在石城被清军发现,而另一方面清朝时宁都县升为直隶州,辖瑞金、石城二县,石城、东龙两地仅仅一山之隔,所以太平军极有可能在当地活动过。记者在南窗公祠看到,屋内几面墙体都已倒塌,成了堆放木柴之地。
■大部分祠堂都建有私塾
东龙村号称有百座祠堂,记者采访发现其中大部分都建有私塾。在众多东龙人看来,在当年村落最为鼎盛、富裕大户最多的时期,先人就有了强烈的教育意识。在村中一座看不清名称的祠堂前,露在外面的黄土风化明显,“这是村中最早大规模建学堂的先人李白峰的祠堂,他一人连建了四座学堂。”李良锦说,在很早,村里就对读书人实行了奖励办法,如果有哪一房内学生学有所成,该房就会将族房的某一片田地的田租作为奖励,这种奖励远远大于付出,对当时推动学习氛围起了很大的作用。
实际上,据东龙族谱记载,明末清初的东龙村文武举人5人,被授予各种官职者比比皆是,清初著名文学流派“易堂九子”之一的李腾蛟就是东龙学子中的杰出代表,他著有《半庐稿》闻名于世。记者在东龙村中找到李腾蛟少年时故居“慎斋祖祠”,至今保留完好,屋内是明显的客家摆设,李腾蛟的后人仍居住在此,住户胡女士告诉记者,直到现在后人对李腾蛟都非常熟悉,家里还有祖祖辈辈遗留下来的书箱和书桌,老人都称是当年李腾蛟所用。
记者在村中玉皇宫内发现,与众不同的是这里将儒、释、道三家一同供奉,在宫内二楼,李良锦指着一个木箱告诉记者,里面装的是“儒经”,即把儒家的文章遍成经文让人念颂,从而让更多的人学习到儒文化。“这说明当时的东龙人思想已经比较成熟,所以这个村子的教育才能达到一定程度的兴盛。”邱新民说。
■辉煌村落的落寞背影
当年辉煌一时的村落显然过去已久。在百家大屋里,如今住在里面的只有四户居民,一名住户告诉记者,她是新中国成立后分得其中几间房子的,李仁方至今仍有后人在当地生活,但却不是住在百间大屋里,而是在其他地方盖了新房居住,房子破旧了也久久无人修缮。记者走遍百间大屋,当年宏伟至极的气势虽犹在,但一些房间破败严重,布满青苔,甚至有墙体倒塌在地,原本的厢房如今还可以看见被用作养殖家畜,行走其中令人顿感荒凉。
而在东龙村“世诰第”两道残余的大门前,村人告诉记者,这座宅子在保存完好时,更为气派、美观,只可惜在上个世纪毁于火灾,宅子最早的主人是名朝廷四品官员。在宅子的护墙边,竟然包括了一口大池塘,走进宅内,只见一片上百平方米的空地边,矗立着几栋新房子,其中也夹杂着一些破旧的老房子,村人称这些房子所在地都属于老宅范围,而在前后上百米的范围内,依次排列着五个荒废的天井,“五个天井说明老宅子是五进房,这在当时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其范围之大可想而知,被烧毁确实可惜。”邱新民说。
而在东龙村中段,一座“位上祖祠”的介绍更是彰显着辉煌的过去,其上称:“祠左边有牌坊一所,系上祖之次媳由乾隆帝敕封‘贞节牌坊’,以资族表。”但记者连问几名老村民之后,才得知原先的贞节牌坊已然不复原样,结果只发现贞节牌坊的底座被搁置在一堆瓶子底下。
而对于古村落的历史巨变,老村民感慨颇多的是环境在改变,特别是山外通路之后,原有驿道不再是必经之路而渐渐被人遗忘,繁华的村落终究变成了历史,而且村中古建筑也需要更好地保护。采访时记者获悉有关东龙村的书籍正在计划撰写中,或许只有不断地加强开发意识,对古村落而言才是一个新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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