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化—文化行旅—古诗存惠山泥人信息解读
惠山泥人堪称国宝级的文化遗产,但我们对它的认识和研究,应该说还没有到位。这不,长夏消暑,偶翻旧籍捡得的几首诗,便足以将惠山泥人之“手捏戏文”的历史,上溯至清雍正、乾隆年间,即比目前通行的说法推前百年左右。也可以明白为啥在《红楼梦》作者曹雪芹(?-1763)的笔下,宝玉的堂兄贾琏在无锡购惠泉酒,而小舅子薛王番却偏去苏州虎丘买捏塑的仿真小泥人。
传统的惠山泥人,大体分耍货(粗货)和手捏戏文(细货)两类。耍货的代表作即《惠山大阿福》,有迹象表明,其起源可上溯至五代时惠山寺小型佛像的造像工艺“善业泥”。然而,即使在那时,制作小土偶、泥孩儿还是苏州跑在前头。考古发掘材料表明:早在唐代,苏州泥人的制作技艺便传到今镇江一带。耍货一般用印模压出泥胚,在艺术上偏于写意和夸张。而手捏戏文则主要靠艺人的指上功夫,造型尚写实,维妙维肖,色彩也比较文雅,上面提到的仿真泥人小薛王番应属此类。
在早于曹雪芹的无锡人杜汉阶(1686-1749)《梁溪竹枝词一百首》中,有一首咏惠山泥人:“一丸捻就作婵娟,引得游人绝爱怜。常把桃花坞中土,换来仕女几多钱。”诗的首句用一“捻”字,见出所作“婵娟(仕女)”当为手捏。第三句之“桃花坞”,为惠山九峰九坞的第二坞,地点在今听松坊一带。
迟于曹雪芹的著名无锡籍戏剧家杨潮观之子杨抡(1742-1806)《芙蓉湖棹歌一百首》之泥人诗云:“细货参来果不低,粉妆玉琢罩玻璃。尽叫捏像苏州好,也要山浜牛腿泥。”(原注:泥孩、泥美人必得惠山浜内牛腿河泥团捏,便不裂。)分析该诗,此时的手捏戏文虽稍逊于苏州,但已值得用当时很值钱的玻璃罩起来。但换一个角度讲,既然此时的惠山泥人还要以苏州泥人作为评判标准,那么薛王番跑到虎丘去请艺人捏他的仿真小人儿就顺理成章。
然而,到了乾隆、嘉庆年间,邑人所作泥人诗,表明惠山泥人已后来居上。其一为秦琦(1766-1821)《惠山竹枝词一百首》内有一首为:“泥孩工致胜苏州,眉目都从妙笔勾。郎爱美人能试马,侬怜稚子独骑牛。”秦琦是寄畅园第一代园主秦金的九世孙,而在清初,寄畅园秦氏蓄有昆伶家班,水平全国一流。早于秦琦的另一无锡秦氏子孙,著名方志学家、官至副部长级的秦瀛(1743-1832)《梁溪杂咏》有句追叙寄畅园唱昆曲逸事:“缕衣零落感萧娘,深巷花阴隔短墙。一曲西楼人尽醉,白头肠断有袁郎。”(原注:相传金坛妓女穆素辉晚归吾家。某公置屋数间居之。袁箨庵尝觞于吾家,观演《西楼记》,一座尽倾。)--寄畅园是著名的惠山园林,园旁的艺人们耳闻目濡,这也是惠山泥人早期的手捏戏文多取材于昆曲的内在原因。艺术离不开生活,土生土长的惠山泥人更是如此。
其二,系乾嘉时鼋头渚犊山村人,历官汀漳龙兵备道、诰授中宪大夫周镐(怀西)的《惠山泥美人诗》:“疑尔前身是阿娇,绮塍街上暗魂消。孳生且待三毫颊,换骨难拼一搦腰。误落红尘偏耐劳,笑归黄土不成妖。河塘游女还相妒,买尽胭脂照样描。”明末张岱《陶庵梦忆》曾记载今惠山上、下河塘的沿河商店内有作为商品的“泥人”。而周诗则指出:今名惠山直街的“绮塍街”上,有婀娜多姿、色彩洵美、栩栩如生的泥美人出售。可见到了清中叶,惠山泥人已步入发展盛期。
艺术贵创新,特色重坚持。早于、优于惠山泥人的苏州泥人已成明日黄花,而原来还是“天下第二”的惠山泥人,在江南民间彩塑艺术中却硕果仅存。前车之辙,后车之鉴,虽属题外话,但在建设“惠山历史文化旅游区”方兴未艾的今天,似乎仍有现实意义。——惠山泥人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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