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化—学人散议—胡山源给我的十七封书信
我的手头有十七封书信,写于1978年到1984年之间,是著名作家胡 山源先生的遗笔。
1975年的春天,26岁的我从部队回来,与78岁的胡山源先生做了邻 居。当时他还笼罩在“脱帽 ”的阴影里,门可罗雀,没有朋友登门 。一天早上,我打完一套太极拳,见胡先生在园子里修篱笆,就走过去 向他借书。他幽默而又直率地说:“你也喜欢看书?书是有不少,不过 ,我的书是 要受批判的。”我也毫不忌讳地说:“不关事的,我会批判 着看的!”对于我的坦诚,胡先生一点也没见怪,他借给了我一本《江 阴掌故》。此后揖途Hニ嵌枋椋群蠖亮怂牧讲糠?译小说、 三部长篇小说和一本短篇小说集,还有一些由他主编的二三十年代的文 艺刊物等等。
1978年10月,胡山源已81岁高龄,却不顾远在上海的家人反对,坚 持去游桂林。15日早晨我送他 至车站,望着他独自登车远去,真有点替 他担心。17日他从桂林寄来一张明信片说:“一夜没有好好睡,人虽吃 力,但身体素来健康,故能忍受。今天起来吃过早餐即往芦笛岩参观。 真是天下 奇景,大开眼界……现预计住上三四天,才作回程打算,拟至 金华下车,乘汽车至雁荡、天台二山一游。”这是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 。
胡山源虽然与我近在咫尺,但他平时也喜欢用信函的 形式与我联系 。1979年他在改正之时,来信将这一喜讯告诉了我:“三月十九日 ,上海师院来了两个人,告我师院已给我改正,并将退休证取了去,以 便更换新的……”此后,他便焕发了青 春活力,潜心于文学创作。当年 他发表了《五四运动在杭州》:1980年到1981年,他补写了长篇小说《 散花寺》的卷中、卷下,续写了长篇小说《三年》;1982年,他续写了 长篇小说《龙女》(后 拍成电视连续剧),并写了回忆录《坎坷的一生 》;1983年,他发表了《江春五十六年祭》等文章,真可谓硕果累累。
这期间,我出于对胡山源的仰慕,也为了求知,自愿为他抄写了许 多文 稿。每次抄写,胡先生总是附有信函,请女佣周大娘送来。1980年 1月24日他在给我的信里说:“又将麻烦你一下。《红茶》文艺半月刊 是我主编的,时间是一九三八年至三九年,上海沦为‘孤岛 ’后……我 向上海朋友借来了《红茶》合订本,请你先抄第一篇《红茶的由来》。 抄好后不必就还我,因还有其他材料要抄的。”接信后,我立即动手, 及时完成了抄件,胡先生很是满意。他 在给我的十七封书信中,有八封 谈到了誊抄文稿事宜。我还用22个晚上为他装订了长篇小说《散花寺》 (卷上),为此他来信写道:“装订好的《散花寺》已收到,正如想象 中的形式,为之欣 喜不已!但费了你许多力,十分抱歉!”
胡山源曾为我批改过许多习作,很多批语就写在给我的书信里。如 对我写的报告文学《金库卫士》,他批道:“详尽平稳,可以发表。” 对我写的 一首词,他批道:“词应写明调子,此词为‘忆江南’,应写 明。”对我的散文《他乡思母》,他批道:“缺个结尾。”对散文《夜 过西洋桥》给予了这样的评语:“反面写得多,正面写得少 。有描写, 可以写文艺文。”如此等等。
胡山源作品浩瀚,真实感人,文笔委婉细腻,很致力于优美,受到 了“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几代读者的喜爱。他在写作方面的许多真知 灼见,犹 如一颗颗珠玑,散播在给我的十七封书信里。每当闲暇时,我 常常会翻出他的书信来读,仿佛这位被誉为“艺文之神”的慈祥老人依 然生活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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