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化—吴地风物—扁豆糕与灰汤粽
从小在苏州长大,现在一想起苏州点心,总忍不住有一种要流口水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女孩的馋嘴猫时代。
童年时代,苏州的小吃点心名目繁多,你是没有办法数得过来的,采茉莉花和插栀子花时吃的点心是不一样的,剪梅花和落桂花时做的时令小吃那就更加不同。季节在苏州小吃上表现得特别明显,比如艾草青青的时候,就能吃到艾草绿汁染成的清明糕团;桂花芬芳的时候当然到了吃桂花糖藕的日子。太多的苏州点心现在都失传了,但留下来的也有不少,比如黄天源的糕团,五芳斋的馄饨、蟹粉馒头,四时春的汤包、烧卖,朱鸿兴的面食。
可惜留下来的只是一些易于制作的点心,更多的一些最具民间特色的小吃点心都不见了,比如蒸馄饨就是其中之一。我们都知道馄饨是汤或水煮的,连汤吃,怎么馄饨还可以蒸呢?苏州就有这样的馄饨,把牛肉馄饨或素菜馄饨放在蒸笼里,每笼十只,蒸熟后像吃汤包烧卖那样干吃,配一碗蛋皮汤和麻油香醋调料,蒸馄饨兼有烧卖、馄饨、汤包等多种风味,鲜美独特,许多临水的小吃店里都有。
还有一种小吃叫灰汤粽,是一种糯米肉粽,大概因为包粽子的箬叶和糯米使锅里的水变成灰褐色故名灰汤粽,粽子的颜色为棕灰色半透明,吃起来不蘸白糖,而是浇上一种特制的糖油,甘美滋润,甜而不腻,色香味俱佳,非常好吃,吃了还想吃。我记得阊门外上塘街有一家店出售的最可口,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我们常常到店门口排队,有时去早了,就看着老板娘在店门口细心地包粽子,老半天才包一只,急煞人可又不想走开。
还有一种独特的小吃叫扁豆糕,没有固定摊位出售,只有小贩手提篮子在戏院或书场门外人流密集的地方站着,也不吆喝,但那种特有的香气总会吸引土生土长的苏州人,他们知道是扁豆糕,就闻香而至。扁豆糕是把扁豆蒸煮捣烂炒过,再与米粉混和加糖蒸熟而成,一般切成长方形,分上下两层,下层是扁豆泥,为淡绿色,上层为掺了薄荷的米粉,乳白色,吃时抹一点玫瑰酱,拿在手里看,淡绿、乳白、桃红,好看极了,吃到嘴里清凉香甜,初夏坐在开花的槐树下吃它,滋味真美。
苏州怎么会有如此众多的精美点心?盖因为它是大上海的后花园,富商雅士众多,他们到江南名城苏州来,看一看园林,听一听评弹,可不就想再尝一尝精美点心?你看苏州作家陆文夫的《美食家》,把苏州的美食写绝了。苏州出的作家也是一道道精美点心,从陆文夫、范小青到苏童、车前子都是这样,其实苏州城本身不也像一道精心制作的甜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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