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化—吴地风物—檐下月白
去年仲秋过后,为求静心苦读,我租进一座旧宅二楼的小间。房间不大,一个人住正合适。临河开了一窗。因在郊外,河面很是敞亮,虽不及远眺,但能见到南边的桥,这让我很称心,可以真切地感受枕河人家的味道了。
女房东是位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端庄。先生爱惜她,只叫她在家,她亦不闲着,完了家事就俯在布绷上做绣工。家有一小女儿。小丫头生得极灵秀,又杂一点小孩儿的顽皮。
夜里我看书到很晚。清早里起身开窗,恰见小丫头背着书包规规矩矩地往学校赶。春天的时候,山墙照壁下一溜儿金黄的迎春花开在道边,小丫头便手探着一路的金黄花往前去。太阳的光从河面上反投到花丛粉壁上,便添一层迷离的光影。“夕阳穿树补花红”,虽则时色稍嫌不合,但这样的情境形象恰是相切的。
花开的季节,我骑单车从河沿照壁下往学校过去,逢着几个着蓝印布衫的老太太,吴语称好婆,挽着一篮子花,见你留意,便问:“阿要栀子花?”但不曾见到过故事中所讲的清秀的卖花姑娘,而“结着丁香般愁怨的女子”亦不曾遇见过。有一回雨天,我晚自习后从学校回来,路上见不到一个行人。我打着伞在昏蒙蒙的路灯下走,忽然想到自己的前途,心中升起一阵惆怅。也许姑苏城悠长的巷子里深邃的氛围,只是让你的身心不自觉地往内深省。或许,我与诗人的惆怅都是为了心里的潜愿。
屋子着实小,有时候朋友来看我,人多了在里面便展腾不开,他们都惋惜太小。但开了窗则又别有一番天地,他们咋呼道:你这半隐生活真叫惬意!我就在这小小的天地里继续我惬意的苦读。
一天晚上,放下书时已是深夜。我开了窗舒舒气,见到一片净白,着实吃了一惊,迅即回过神,月白如霜。
无风,水不动,上下两片月。黛青的壁檐鳞次栉比一溜儿望远处卧开去。就近的照壁却突兀地冒到月头上。那月在壁檐下悬着,倒似沾了它的气韵,更透出一股苏女的灵秀来。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苏城月白天下净。说是天下着实过分,但我身在这样的月中,这一方空间便也成就了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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