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文化—湖湘名人—湖南中兴将帅彭玉麟(三)
暮岁主持抗法战事,王运致书冰案,道是“头白天涯,两心犹照,不减元、白神交也”。部长大人退息故里,不住华屋广厦,只“于府城东岸作草楼三重自居”,灌园种树,怡然自得,难怪平生从不轻易推许时人的王凯运对他赞誉独多。
部长级的高官,在清朝,俸禄颇为丰厚,或许意在高薪养廉?彭玉麟生性不爱浮华,自奉甚俭,平日布衣蔬食,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他不是守财奴,几千几万两的俸银和赏银,随手而尽,一部分用于周济穷困的亲友,赠予凯旋的部下,另一部分则用于赞助公益事业。光是独资改建船山书院一项,彭玉麟就出银一万二千两。此外,助建衡清试馆,出银一万两;助建育婴堂,出银二千两;助修《衡阳县志》,出银五千两。雪帅舍得花钱,他多财善贾的弟弟彭玉麒也舍得花钱,兄弟俩一生散银近百万两,多半花在公益事业的“刀刃”上。彭玉麟不喜欢密结朝中强援,所以那些高居庙堂之上的大佬想得到他一封书信和十两赙银都难上加难。
彭玉麟为官而不恋栈,不贪钱,这容易吗?我们无须远眺晚清鳄鱼潭似的官场,只需把眼光往当今的政界稍稍一掠,就要惊诧于那些墨墨贪官动辄受贿过百万,过千万,过亿元,却从未见他们拔一毛以利天下。说他们是杨朱的信徒吧,他们根本不配,因为杨朱的原话是:“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当今的贪官不愿“损一毫利天下”,却恨不得“悉天下奉一身”,可谓自私到了极点,自私到了病态的程度,病入肉体之腠理还有得救,病入灵魂之膏肓,就没得治了。这样的馋吻巨鳄多而又多,不但百姓受尽盘剥,还会导致民族的沉忧,国家的衰败。
彭玉麟字雪琴,尊敬他的部属和友人喜欢称他为“雪帅”。倘若你纯粹视之为一介武夫,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的诗作相当有精神,且看《宿莫愁湖上》:“石涧泉声瀑布流,万竿修竹拥僧楼。我来睡入云窝里,晓起推窗白满头。”后面二句想像瑰特,饶有奇致。他还工于丹青,兰入妙品,梅称一绝,所至奋笔,无不尽兴,老干虬枝,全树满花,其中最特别者,仿佛霜刃血珠未冷,凛凛然秉杀气如虹,人称“兵家梅花”。“海内传者过万本,藏于箧者,一牛车不能载。”由此,足见他雅兴之高,手笔之勤。
说到雪帅画梅,有段轶事一直为人艳称不绝。雪帅年轻时丰神玉貌,俊雅风流,卜居衡阳城中,邻家有女名梅仙,是位风姿绰约的大美人。她爱慕雪帅的才华人品,便托媒致意,愿委身相从,长奉箕帚。雪帅至情至性,也愿娶梅仙为妻。可当时雪帅家徒四壁,釜底生尘,只好稍事延宕,以图来日下聘。可恨老天爷不肯成人之美,没多时,梅仙病逝,雪帅伤心,遂发誓一生为她画梅一万本,报答厚爱。这等情深义重的男儿,世间倒真是不可多得,不可多见,他后来对妻子邹氏十分冷淡,她侍奉婆母不周固然为重要的外因,梅仙的影子仍萦回于雪帅的心心念念,积郁而为无隙可乘的情怀,则为主要的内因。这道谜,原是可以如此揭开的。
雪帅画梅,自有三种寄托,其诗《题采石矶太白楼》三首可以为证:一是寄情,“三生石上因缘在,结得梅花当蹇修”,“蹇修”即媒人,无疑,情之所寄,情之所关,邻家梅仙是他心头永远的美丽,永远的痛楚;二是托志,“无补时艰深愧我,一腔心事托梅花”,这里专指那些“兵家梅花”,荡平天下之志尽在其中;三是遣兴,“颓然一醉狂无赖,乱写梅花十万枝”,于狂放一端,雪帅也不肯让人占先,孤行畸意,诗酒风流,原是才子本色。但不管如何,画梅也好,写诗也好,都还只是雪帅的旁技和小技,那他的正技和绝技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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