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文化—湖湘溯源—古驿道上的神话三省边缘芋头寨(二)
一楼大厅中央,有个硕大的四方火塘。柴烟袅袅,火舌闪闪,围坐四方的们脸上便闪着红光。有的手中纳鞋底,有的抱孙孙,也有什么也不做,只是操手闲坐,絮絮叨叨,用侗话闲聊家常。天气并不寒冷,她们显然不是为烤火而来。在侗乡,我们的相机多次拍下“排排坐”挨坐长凳上的老婆婆们。一色自染蓝布大襟衣,一色亲热友善的微笑。那种悠闲,那种怡静,那种邻居相亲的韵味,真叫重门深锁中钻出来的城市人羡慕万分。
夜不闭户的山寨
穿行于寨子中,在清泉绕屋流的淙淙声中,你会发现,家家户户大
门洞开。络绎于途的来访者,通道人怀化人长沙人北京人,背包旅行者画家作家摄影家,褂斜炒蟊嘲笙嗷朔艿昧癘KOK”的老外,都可以不打招呼进入侗家。即使主人下田上山去了,你也可以登堂入室,坐他们的长凳,摸他们的瓜瓠,欣赏姑娘们的侗布花衣,像到自己家里一样无拘无束。甚至夜晚,各家各户的门也不拴不锁,真正的夜不闭户。
寨中有青石板砌得精致的两口古井,干干净净的井口摆着三两个“竹端”,供路人饮水之用。鼓楼、山门等公共建筑,都无专人管理,众人进进出出,从无人有意破坏。晚上有“喊寨人”喊寨,高唱“柴草干燥,防火必要”之类的话,似乎从没有“防盗”的概念。
为适应自然地理气候条件,在民居围合中开辟池塘水面,构成侗寨的特殊风格。几乎家家有鱼塘,依凭地势,高高低低方方圆圆如一面面镜子镶嵌在各家门前。塘水深不过膝,草鱼成群结队,五六斤一条,自在游泳。
“这鱼太容易偷了。一晚上可以偷得干干净净!”我脱口说出顾虑。
老赵笑了:“侗家民风淳朴,古道热肠。只讲为别人出力,为子孙造福,世代热衷修桥布路,这是侗寨公共建筑多的原因。全寨182户850人,远的不说,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未发生过一起刑事案件。至于小偷小摸,从不曾有过。城里来的人也许是受到感化,也没听说游客偷侗家东西的……”
寨中户户门口有果木,栽种最多的是桃李。我们是在桔红时节进寨,路旁金桔成串,一枝枝匝头碰脸。“吊到嘴边,小孩子也不会乱摘人家的。”老段风趣幽默,他伸颈仰脸,嘴唇亲在一个桔子上,大家又笑起来。
古驿道上的神话
作家向本贵曾对我说,到了芋头寨,要久久在古驿道上盘桓,触摸道边风化了的石栏,你才会触摸到漫长历史的细节,才能领悟到什么叫“沧桑”。他说话时,双手作抚摸状,手指在颤动。
从“萨岁”坛前的平地开始,以大小均匀、间距相等的一块块青石板铺成宽1.8米的蹬道,一级一级向芋头界的顶部延伸。先是斜斜上攀,山头上的木楼,便如布达拉宫似的高耸天际。这一段石道共108级,是那位“祖母的祖母”的寿年,是“萨岁”的长长的纪念碑。一级一级到寨腰之后,石道成牛轭形一拐,那一头便伸向了白云深处,与贵州省境相连。
石道如动脉,穿寨而过,又有血管似的石岔路铺到每家门口,全寨脉搏相联。
这就是有名的唔呀古驿道。
据考证,驿道修于明万历年间,五十年时间,几代人手凿肩扛,终于告成。道光九年又维修一次。这些青石板,厚薄相同,光腻如镜,不知来自何方。近年多次勘察,方圆百里无此石料,至今是个谜。
古驿道与中国历史的脉搏相通,流淌过近代史上血的巨涛。清咸丰十一年(公元1861年),石达开率太平军踏上古驿道,经过芋头寨,向贵州黎平进发。怎奈时不利兮,这个抱负宏大、年轻才大的翼王,带着他的三万人马,全军覆灭于大渡河边,绝唱了一曲“天朝悲歌”。
历史的壮剧,往往何其相似。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中央红军兵临通道。毛泽东、张闻天在恭城书院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摆脱湘西几十万敌军,向贵州进发,史称“通道转兵”。“马蹄声碎,喇叭声咽。”疲惫的三万多红军战士夜过芋头寨,草木不惊。睡梦中的侗家人,依稀听到驿道石板上的得得马蹄声。毛泽东、张闻天躺在担架上过芋头寨,边行军边商议,为遵义会议作了准备,西方人称为“担架上的阴谋”。芋头古寨中,有侗家保留着红军的马灯和传单,作为那段历史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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