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文化—湖湘溯源—古驿道上的神话三省边缘芋头寨(一)
几疑置身于一个神话
离开通道县城,汽车西行9公里,便停在了一条丝瓜形的狭长谷口。
山溪逶迤从谷底流来,溪水右岸,巍巍一座山峦形如芋头。山名芋头界,溪名芋头溪,坐落在这山水之间的一大片寨子,也就因山水而名芋头寨。
据说,最早的杨姓寨楼建在800米高的芋头界山头上,五百年子孙繁衍,寨子从山上延续而下,依着山的曲线,一座座木楼依山凭势吻坡而建,参差错落,音符布阵似的呈现流动之美。
我们跟着县委宣传部和文化局的领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寨子对面的陡坡,呆呆地眺望这座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侗寨,几疑自己是置身在一个神话中。
大高个的老赵嗓门很大:“这里是最佳拍摄点,此刻光线正好,抓紧拍照,弄得好,一幅《芋头寨金秋》可以上美国《地理》杂志,稿费不多,100万美元。”大家放声笑起来。
“芋头寨建于明洪武年间(1368—1398),是侗族始建年代较早的寨子,至今保持清中期的风貌。就建筑布局而言,是‘山脊建筑’和‘山谷建筑’完美结合的典范。被考古界和建筑界誉为侗文化博物馆和侗建筑博物馆……”老杨是颇有名气的作家,又长期沉醉在侗文化的研究中,讲起话来,开口便是学问。
我被侗嫂“过”了“筛”
远远地便听到了悠扬的笙曲。我们这些身背“大炮筒”相机的远行者的到来,给寨子带来了喜庆。鼓楼前芦笙堂上,一下子聚集了男女一大群人。几个姑娘笑笑闹闹提着酒壶,托起盛得满满的酒碗,摆起了“拦门酒”。不喝酒,休想进寨。老赵他们一饮而尽,最怕喝酒的我,在姑娘们的笑声中,咬紧牙关抿了一小口。
男人们多从扮禾的田里走来,在屋中拿来芦笙,围成圆圈,呜呜嘟嘟,边吹边舞。他们的赤脚板左右前后踏着芦笙的节拍,跳着欢乐的舞蹈。姑娘大嫂们来不及披挂银饰,加入圆圈翩翩起舞了。
“侗族是能歌善舞的民族,他们总以热烈的芦笙迎接八方来客。芦笙吹的是朝天歌乐,充满着欢乐向上,友善亲热,和谐相处的情调。侗乡乐器,芦笙之外还有多耶、琵琶、牛腿琴等十多种;逢年过节唱侗戏、对侗歌,芦笙歌舞则是随时聚散……”说起侗文化,老杨如数家珍。忽然,他一改老夫子的神气,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边说,“等下有什么事,不必惊慌,随乡入俗就是……”我没弄懂他的意思,只见他厚眼镜片后面是嬉戏和“使坏”的眼神。
就在我发愣的片刻,四个侗嫂已悄悄挨近我的身边,不由分说,我已被掀翻,抬起,八条金色臂膀将我手脚抓住,只听“嘿哟”一声,可怜我肥胖的身子秋千板一样荡起……嘿哟,嘿哟,在芦笙欢乐的节拍中,世界全部颠倒,白云青山侗楼和头帕下的明眸笑靥,一起晃荡。“嘿哟嘿哟”,全场的姑娘们都在起哄,三五下之后,帽子飞了,鞋子掉了,我早已脸红脖粗。老赵大笑着说:“行了行了,客人消受不起。”大嫂们才将我放下。
这是名叫“过筛”的游戏。野蛮的亲热,寄托原始的祝福。只有尊贵客人到来时,她们捉你“过筛”,“筛”掉晦气,“筛”来吉祥。我被“筛”得狼狈万状,站稳身子后还连声向她们道谢。
巍巍鼓楼暖暖火塘
倘徉侗寨,瞩目皆是异质文化的情调和异域风情的韵味。鼓楼、风雨桥、山门、祭坛、古井、干栏式和吊脚楼式的民居……这些建筑与山水自然巧妙地融于一体。
最使外来者瞠目的,当然是寨中的4座鼓楼。在侗乡,有水必有桥,有寨必有楼,鼓楼是侗寨的标志。
建筑得最奇最险的,当属乾隆五十四年建的牙上鼓楼。为让出半山腰一个小小鼓楼广场,大胆采用全部悬空贴壁而建的奇险作法,不用一钉一铆,凹入式入口、斜立式美人靠和凌空欲飞的翘檐楼顶,靠两根粗柱支撑“悬”在半空。就连那些从北京、上海来的见多识广的建筑学家们,面对这“悬贴式”侗寨鼓楼,也唏嘘不已,叹为奇迹。
就建筑规模而言,鼓楼中的“老大”,是屹立溪边平地上的龙氏鼓楼。此楼高九层,始建于道光九年,站在远处眺望,我发现,鼓楼外形正如一株巨杉。原来,侗家依树而居,依树而歌,崇拜树木,崇拜自然,鼓楼外形正是仿杉树而建。
我驻足鼓楼边。一抹秋阳软软地斜照楼前,门栏、美人靠、半边大树锯成几丈长的条凳都亮锃锃镀上金黄。长凳上,几个头缠长帕的老者搁起“木马脚”,悠闲叭着长烟管。有个尖脸老人望我一眼,拍拍长凳,让我挨他坐下。我忙凑上去问他多大年纪,老人嘴中抽出烟嘴,做了个“八”字手势,扯起满脸皱纹一笑:“还小,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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