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陇文化—西夏文献史料—西夏文物考古述略(二)
我们对西夏钱币有更系统、更深入的认识,则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事。据有关资料,迄今为止,在陕、甘、宁、内蒙古等地发现的西夏钱币窖藏,不少于30处,出土了数百万枚从汉代到辽金十几个朝代的120多种西夏时期使用的钱币。这些窖藏钱币,大都埋藏在深山荒漠,是蒙古灭夏战争中逃难的西夏百姓埋藏的,在入土前,正是西夏社会流通的货币,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西夏钱币的最大特点,是将本民族的文字铸造在自己流通的钱币上。现在发现的西夏文钱已有“福圣宝钱”“大安宝钱”、“贞观宝钱”、“乾佑宝钱”、“天庆宝钱”。但我们同时发现,西夏钱币在形制上,与唐宋钱少有差别,如果不看钱文年号,是很难区分它是宋钱还是西夏钱的。在钱币制度上,宋朝流通年号钱,西夏无论是汉文钱还是西夏文钱,都是年号钱;西夏钱和宋钱一样,在字体上有篆、隶、行、真,也有对钱[ ]。在西夏钱币研究中,最令人感兴趣的是:西夏虽然自己铸造钱币,但主要流通的却是北宋钱。据对贺兰山三处窖藏钱币分别进行计量分析,结果发现北宋钱竟达85%以上,而西夏钱则不足1.5%(其余为两汉、北朝、隋唐、五代、辽金的钱,唐“开元”钱数量也不少)。这说明宋夏关系密切,西夏在经济上对宋有一定的依赖性;也说明比之中原地区,西夏商品经济不够发达[ ]。
五、碑刻
西夏受汉族文化影响,遇事也多立碑记述。我们知道的西夏碑刻,有数量很大的西夏陵西夏文、汉文碑刻残片,有内蒙古乌海市发现的仁宗天盛七年(公元1155年)容州(?)参政知事残碑等[ ]。现存完整的西夏石碑仅存两方,一方是著名的武威“西夏碑”,全称是“重修凉州护国寺感通塔碑”。它是著名乾嘉派学者张澍于嘉庆九年(公元1804年)发现的。该碑立于西夏崇宗天佑民安五年(公元1095年),是双字碑,碑阳为西夏文,碑阴为汉文,每面约一千八百多字,内容略同,是崇宗修饰宝塔和庙宇的纪功碑,涉及西夏的社会经济、民族宗教、官制民风、文化艺术等,内容十分丰富,为研究西夏提供了宝贵的实物资料[ ]。“西夏碑”是最早发现、也是最重要的西夏文物之一,迄今为止,仍是唯一完整的西夏文字碑,1961年被公布为国保单位。
西夏文字在西夏称为“番字”、“番文”或“番书”,是西夏的法定文字,在西夏广为传播和使用,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被称为是西夏文化的“灵魂”。而敦煌所藏元代的速来蛮宁六体(有西夏字)刻石,北京居庸关云台元代的六体(有西夏字)陀罗尼刻经,及保定明代的两座西夏文石刻经幢,说明降及元明,留在河西地区和东移内地的一部分党项人,仍有人继续使用西夏文字。但是,西夏字笔画繁复,类若符篆,大约到明末,随着党项族的消亡,便成为无人可识的死文字。此后,随着社会的进步,西夏文字的重新认识,就成为世人关心的问题之一。“西夏碑”发现的重大价值之一,就是使人们重新认识了西夏文字,这在西夏学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作用。张澍在《书天佑民安碑后》一文中感叹地说:西夏字“或云元昊作之,未审其知,此碑自余发之,乃始见天壤,金石家又增一种奇书矣。”[ ]
我们注意到,这种别具特色的西夏文字,同汉字一样是方块字。张澍先生在发现“西夏碑”,拂去其上尘垢,第一次看到西夏字的印象是:“乍视,字皆可识;熟视,无一字可识。”生动地描绘了西夏文字和汉字共性的一面。西夏字是按照汉字的形体创制的,正如史金波先生所说:“无论在造字的原则上,在文字的结构上,乃至于具体的文字笔画、字体形态、书写规则方面,都未能摆脱汉字的影响。”[ ]西夏文字是在汉字的影响下创制的。
另一方是张掖的《黑水桥碑》,又称《黑河建桥敕碑》、《黑水河桥敕碑》、《西夏告黑水河诸神敕碑》。立于仁宗乾佑七年(公元1176年),也是双字碑,与“西夏碑”不同,碑阳是汉文,碑阴是藏文;碑文记载建桥之后,黑水河“水患顿息”,是因为山神水神等诸神,能“冥歆朕意,阴加护佑之所致”。这是西夏时期仅有的一方汉藏合文碑,也是西夏仅有的两方完碑之一。此时西夏文字流行已有一百四十年,碑文不用西夏文而用藏文,反映了西夏统治者对藏族的尊重[ ]。碑文虽然比较简单,却是研究西夏典章制度和民俗的重要资料。
六、官印和铜牌
官印,是古玺印的一种,是封建王朝各级机构、各部门长官行使权力的凭证。据西夏法典《律令》规定,西夏印章分“司印、官印”两级,司印是皇太子、中书、经略司、正统司等政府部门的印章;官印是三公、诸王、宰相等各级官员的印章。质地有纯金、纯银、铜镀银、铜四种。受唐宋文化影响,各依司位、官品等级大小、高低颁发,并规定了各等级印的质地、重量和大小尺寸[ ]。西夏官印大小与唐宋官印略同,所用字体也为唐宋九叠大篆。
现在所见西夏官印,皆为方形铜印,多为传世品,并见各家著录。1958年,内蒙古伊金霍洛旗首次出土一方。20世纪70年代以来,内蒙古东胜、准格尔旗,陕西横山,宁夏固原、同心、盐池,甘肃兰州、民乐,远及青海、四川都有出土和发现,加上民间收藏尚未报导者,估计约有一百五十多方。这些官印有六字印、四字印,而90%以上为“首领”二字印,个别二字为“工监”。印文为白文(阴文)九叠大篆。印背多左刻年款,右刻姓名,也有未刻者,或年款、姓名易位者;纽上刻西夏文“上”字。造型规整,屈曲平满,是古玺印的优秀制品之一。
对西夏官印的研究,是从背款文字开始的。罗振玉、王静如、罗福頤皆根据新的发现,也对西夏纪年的错误,进行了订正。印背所刻党项族首领姓氏,如嵬名、磨壁等,是研究西夏姓氏和民族学的新资料。比之年款、姓氏,更为重要的是对官印印文的认识。西夏官印印文,笔画重叠,盘旋曲折,字形诡谲,加上任意增减笔画,更是难以认识,直到20世纪70年代,黄振华从官印楷书西夏文背款上的“首领”、“大首领”受到启示,经过长期揣摩,始释出二字官印的西夏文印文为“首领”二字,从而揭开了西夏官印印文之谜[ ]。
西夏官印深受唐宋文化的影响,但还有显而易见的特点。与唐宋官印不同,背款不镌刻官职名称,而刻显示族帐世袭身份“首领”的名称,说明部落和族帐“首领”、“大首领”的重要地位,是保留固有民族传统在官印上的反映。唐宋官印皆用赤文(阳文),西夏官印独用白文(阴文);宋代官印背刻年款,西夏官印除年款外还刻姓名;宋代官印纽上已无穿孔,西夏官印仍保留古代印纽穿孔的形制[ ]。这些特点,固然有西夏统治者有意强调其与宋制之不同,然而亦有实用的成分。西夏的军队,多由部落首领统率。官印纽上穿孔,仍是为了便于佩带,以适应其游动的生活[ ]。
西夏铜牌也是重要的文物之一,多为传世品。有三类:1、敕然马牌,圆形,套合式,合盖上鐫西夏文“敕然马牌”四字;与唐宋符牌一样,是传达紧急军令的信牌。2、守御牌,圆形,上有悬佩銎孔;正面阴刻西夏文“防御待命”四字,背面为佩带者西夏文人名;是执勤军人的名牌。3、宿卫牌,多为长方铲形,上有悬佩銎孔,正面文字多为“内宿待命”四字;中国国家博物馆藏品中有一件为“宫门后寝待命”六字牌;是宫内宿卫人员身份的证明。
此外还有:镀银铜牌,圆形,上覆带有銎孔的荷叶,牌上阴刻西夏文“唵嘛呢”三字。铜镜,圆形,环周阴刻西夏文“唵嘛呢叭迷吽” 六字真言。这与西夏崇奉佛教有关。
还有:小刀,中国国家博物馆藏,刀上有西夏文“夏智年”三字,刀柄有三角形小孔,可系带佩于腰间。西夏服饰有“垂蹀躞,佩解结锥、短刀、弓矢韣”。此小刀,或即夏人蹀躞带上所垂之短刀。
七、 建筑和石窟
中国古代建筑,如东汉的阙,北魏的塔,隋代的桥,唐代的佛寺尚有保存至今的,而与西夏同时的宋辽金有更多的建筑保存至今。西夏立国近两个世纪,在其境内兴建了许多宫殿、衙署、寺塔、驿舍、店铺、民居等。据载,景宗元昊除在贺兰山建有规模很大的“离宫”外,在都城兴庆府营造的“元昊宫”,也是“逶迤数里,亭榭台池,并极其盛。”[ ]然而,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除知银川承天寺,张掖卧佛寺等几处为明清重建的西夏建筑外,更不知还有什么西夏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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