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探寻历史—通向尼雅遗址的迷宫之路
尼雅遗址是一个未开放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没有自治区文物部门的批准,任何人不能擅自进入。通向尼雅遗址的路,伸向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如迷宫一样,更是让人望而生畏。如果没有向导,肯定会迷失方向。连最熟悉这条路的文物护理员,也不敢贸然独行。
10月26日,记者随新疆重点文物保护项目领导小组执行办公室组成的工作队,踏上了这条路。上午11点,我们一行10多个人,乘坐了两辆沙漠车,从民丰县尼雅乡的喀帕克阿斯干村出发,沿着尼雅河古河床边的公路向北方走去。不一会,我们的车离开了公路,前面是望不到尽头的沙丘和红柳包丛。
这哪里有路呀!没有任何车辗的印迹,没有一片平坦的沙土。一个个红柳包,盘根错节,密密。红柳枝条随意弯曲着,向左右自由地伸展着自己的肢体,将所有沙丘织成一张理不出头绪的红柳网。
从巍巍昆仑山上流下来的尼雅河水,在这里慢慢没有了踪影。河床里,布满了干裂的口子。这条全长200多公里的河水,似乎经历了一次漫长的旅行,显得毫无力气,再也冲不过这片密集的沙丘和红柳包丛,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据国内外不少考古学家和地理学家考证,是古老的尼雅河水养育了尼雅人,2000多年前的尼雅人,就是依草丰水足的尼雅河两岸建屋而居住,才留下了今天的尼雅遗址。所以,沿着尼雅河,才能找到尼雅遗址。
高大威猛的沙漠车行走在起伏跌宕的红柳丛中,如同一匹喘着粗气的老马,一会儿咆哮着将车身直立成45度,爬上一个七八米高的红柳包,一会儿掉头向下钻入三四米的红柳包深沟,简直就像是在游乐园里“玩”过山车。周围的红柳枝,有力地刮划着沙漠车的车窗和车厢,哗哗作响。坐在车里的每个人,紧紧抓住车窗内的把手,手心都是汗。车后面高高卷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让你根本看不清车窗外的东西。这时候,车必须停下来,等尘土散去,才能继续前行。否则,很有可能走错路,或者掉进哪个沟里,很危险。沙漠车忽上忽下,走走停停,不过10分钟,我已被晃动得头晕恶心,五脏六腑都快翻出来,直想呕吐。
我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失去了,仿佛正在穿越时空隧道,从现实走向远古的历史。
提到尼雅遗址,无论如何也绕不开一个人的名字,就是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有人说斯坦因是世界上伟大的考古学家和探险家,有人说他是丝绸之路上的盗贼和魔鬼。且不说他的功过是非,但是,他一生得到的荣誉和唾骂,都是通过走这条路换来的。1901年1月,他在当地农民的带领和帮助下,沿着这条路,骑着骆驼,历经艰险,整整走了10多天,第一个找到了尼雅遗址。后来,这条路被很多人称为“斯坦因路线”。9年前,中日尼雅联合考察队在喀帕克阿斯干村的农民阿巴白克力·买买提库尔班的带领下,一边砍着红柳枝,一边挖着沙土,用了两天的时间,第一次打开了通向尼雅遗址唯一通车的路。
但是,流沙移动的沙漠中,无论多少人走过的路,刮上一场狂风,一夜之间就会化为乌有,哪有什么路可言。“沙丘的位置变了,沙丘上什么印迹都没有了,路难认得很。”同车的民丰县文物保护管理所所长吾加阿不都拉·吐尔逊说,就算有指北针或者卫星定位仪,也很难找准方向。“看,那个死人的白骨就是路标”,吾加阿不都拉·吐尔逊指着前面说。不是吓唬人,很多人想到这里来冒险,结果没有几个能活着穿越沙漠,这就是见证。
我们的向导,依然是阿巴白克力·买买提库尔班,他在这条路上走过20多年。多年的经验,使阿巴白克力·买买提库尔班的眼睛如探测器一样,一下子就能看清应该向哪个方向走。他不会说汉语,坐在司机身边,用手一会指左,一会指右,两辆车完全是在按他手指的方向,翻着一个又一个沙丘和红柳包。
阿巴白克力·买买提库尔班说,走这种地带,不能直行,必须沿沙丘和红柳包边绕行。否则,沙漠车就会陷入沙丘和红柳包之间,很难拔出来。他还说,更不能独自夜行,因为到了晚上,四周看上去都差不多一样,更不好辨别方向。
不久,沙漠车钻出了沙丘和红柳包。接着,我们又进入了迷宫般枯死的胡。
如果说,刚才的红柳枝还能找到绿色的生命,那么,眼前这片枯死的胡,很难找到被水分滋养的痕迹。可是,枯死的胡十分茂密。远望,像一个无边无际的根雕艺术群,像一个远古的侏罗纪公园,又似一个梦幻般的世界。近看,有的身躯高大,傲然挺立。有的横躺竖卧,半掩沙土,姿态不同。“晚上,当地的农民到这里来,都害怕呢,连盗墓贼都不敢在这里过夜。”吾加阿不都拉·吐尔逊说。真的,再细细瞅,整个枯死的胡是一片阴森昏暗,好像无数幽灵游荡于其中。那些奇形怪状的枯死的胡杨,张牙舞爪,你想它是什么,它就像什么,令人毛骨悚然。
枯死的胡,无法估算它的面积。可以想象,当年这片胡成活时,是何等的壮观。曾经活着的大片胡,为何死亡呢?我不相信将其中的原因,全部归咎于大自然变迁这种单一的解释。如果人们对沙漠的开发和利用,少一些疯狂,也许眼前的胡杨不会过早地枯死,这里的生态环境不会变得如此脆弱。那么,如果将这些枯死的胡杨全部砍掉,这条路是不是就会好走了呢?“没有它们,挡不住风沙,尼雅遗址可能还会受到更大的风沙侵打。”作为长期的尼雅遗址保护工作者,对它的理解是一种遗憾,一种庆幸。
当所有人的身体被摇晃的车体冲撞着,感到快支持不住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尼雅遗址”的牌子:尼雅遗址区到了。其实,这里距尼雅遗址的中心位置,还有24公里呢。大家抢着跑到“尼雅遗址”牌前照完相,继续前行。
渐渐地,枯死的胡没有了,沙漠车如一叶小舟,行驶在高低起伏的沙海中。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比较平坦的沙丘。“快看,这是精绝古国的体育场,有篮球场,羽毛球场,还有高尔夫球场……”吾加阿不都拉·吐尔逊指着前方一片比较平坦的沙丘、幽默地说。前面就是被考古专家们称为是精绝古国的 “王府”,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中,终于到了整个遗址的中心位置,一看表,近40公里,走了1个小时40多分钟。
有位哲人说,世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但是,这条充满艰险如迷宫一样的路,仍然不能称之为路。或许,当人们将这座中国最著名的已湮没的古城废墟,一点点地揭开神秘面纱,向世人展示尼雅奇幻的历史时,当无数人可以踏上这条路,探寻尼雅遗址深厚的历史文化时,这条路才能成为一条真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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