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陇文化—陕西—汉剧剧目系列《香罗帕》(节选)
剧情
明时,书生陆荣课参将唐寅子宝林读书,偶病卧床,宝林向母李云英要被为师遮寒,误将香罗帕夹去掉在书馆地下,唐寅探病见了,疑妻和陆荣有私,当晚逼她到书馆叩门调情,被陆荣斥退,李云英羞忿自缢,唐寅救下赔礼了事,第二天陆荣也不辞而去。
这时唐寅奉调平海寇,途中住在黑店,店主王二彪先盗唐寅衣服穿上,惊醒唐寅,将王杀死,趁天未明赶赴军前。唐寅族弟唐安因赌输向嫂李云英借钱,乘机调戏李,适县里误认被杀的王二彪为唐寅,派役通知搬尸,看见二人拉拉扯扯,认系通奸害夫,带回县衙下押在狱中。婢女春红为主母鸣冤,偏遇陆荣作了巡按,因有以前夜间叫门成见,认定通外是实,判成死罪。在处斩这天,幸亏唐寅得胜回来,跑到杀场向陆荣说明前后,李云英含冤始白,唐安也得免死。
此剧在秦腔原名“三疑计”,又名“拾绣鞋”是一个传统故事剧。京剧改名“香罗带”,把绣鞋,或罗帕改为罗带;最近中国京剧院改编本,只演前半,又易名为“平地风波。”
场 次
第一场 送被夹帕 第五场 借银戏嫂
第二场 辨贞挥剑 第六场 探监托婢
第三场 赔礼出征 第七场 怀愤错判
第四场 盗衣杀店 第八场 释疑明冤
人 物 表
陆 荣 生 塾师后巡按 李 头 杂 衙 役
唐 寅① 净 参 将 郑国基 须 生 知 县
李云英③ 青 衣 唐 寅 妻 家 院 杂
唐宝林 幼 生 唐 寅 子 家 将 杂
春 江 小 旦 唐家丫环 禁 卒 杂
王二彪 丑 店 主 校 卫 杂 龙 套
唐 安 丑 唐寅族弟 龙 套 杂
张 头 杂 衙 役
第一场 送被夹帕
陆 荣:(上念)
志气凌云,未能成名。(坐)
(诗)小小鲤鱼未成龙,日每困在沙滩中;有朝一日风云动,步步腾云上九重。
生姓陆名荣字正科,表家乡湖北汉阳人氏;双亲去世,上无兄姊,下无弟妹,只生孤身一人。自幼南学攻读,一十六岁身人黉门,未能上进;只因家中寒微,来至杭州投亲未遇,以在参将唐寅家中教读,已有半载;他虽是一武夫,到知敬重斯文,他子宝林,倒也聪明伶俐,听从教训。今日独坐书房,想起我陆荣与人教书无有出头之日,何日是了?思想起来,好不愁闷人也!
(唱一字板)
想起来二双亲早已丧命,只丢下我陆荣独自一人;二老在他送我勤读孔孟,我到了十六岁身人黉门;因家寒未能够求官上进,我只得来教馆暂度光阴。在唐府末坐馆半年有整,唐参将他待我有如亲人;教人子匦胍∑湓鹑危笕俗佑秩缤比怂住B饺僮运迹α智叭ビ蒙牛讶チ诵砭茫幻饨嚼矗胨步衤酃拧1α帜睦?走来。
唐宝林:(上)来了。
(唱浪板)
在学下见老师必须尊敬,回家去见双亲以礼奉承;这都是陆老师他所教训,唐宝林才知晓礼义为尊;进书房见老师忙拿礼敬,问老师唤弟子所为何因?
见过老师。(揖)
陆 荣:不消,站过一旁。
唐宝林:老师恩宽。
陆 荣:这是宝林,你可曾将膳过用?
唐宝林:倒也用过。
陆 荣:既然将膳用过,打坐一旁,为师与你讲段古今。
唐宝林:师父上边告座!
陆 荣:人以五德为重。
唐宝林:请问师父,何为五德?
陆 荣:五德者乃仁、义、礼、智、信。
唐宝林:何谓仁?
陆 荣:仁者乃仁慈仁爱,互惠互助。
唐宝林:何为义?
陆 荣:义者义气为重,见人不可骄傲粗暴,失其义气之体。
唐宝林:何为礼?
陆 荣:礼者见人必须礼仪当先,老者称为伯,少者称为兄。
唐宝林:何为智?
陆 荣:智者乃勇也,勇敢必须要有智谋,凡事须要智取,且勿以勇莽为之。
唐宝林:何为信?
陆 荣:信乃人之本也,人无信不立;你信于人,人信于你,倘若失信,终身之事休矣。哎呀!
唐宝林:师父怎么样了?
陆 荣:这是宝林,为师与你正在讲书,一霎时只觉身旁寒冷,想是感冒风寒,待为师盹睡一时了。
(唱浪板)
正讲文只觉得浑身打战,想必是为师我冒中风寒;你暂且在书馆温习文卷,有为师我要去床上安眠。
(下)
唐宝林:(接唱)
见老师他行步浑身抖战,衣又薄被又单受了风寒;将身儿回二堂去把母见,与母亲去要被与师遮寒。
(春红引李云英上)
李云英:(唱浪板)
儿的夫每日里去把兵练,为武将理应当练兵为先;太平年食君禄无有公干,荒乱年带人马去到阵前。立了功回朝来宫高爵显,怀抱子足蹬妻举家团圆;将身儿打坐在二堂内面,等老爷他回来同把膳餐。奴乃李氏云英,配夫唐寅,以在杭州为官,随夫同到任所享荣,奴夫清晨去演兵操,日色过午,末见回府,待奴少坐一时,等夫回来一同用膳。
唐宝林:(上念)老师得疾病,报与母知情。见过母亲!(揖)
李云英;我儿不在书馆攻读诗书,回得家来,有得何事?
唐宝林:母亲有所不知,老师一时中了风寒,倒睡床上,孩儿观见老师的被儿甚是单薄,望母亲把咱家的被儿取得一床,与老师遮寒。
李云英:怎么老师有了病了?
唐宝林:正是。
李云英:春红。
春 红:伺候。
李云英:将咱家被儿取各一床,交与林儿,与老师前去遮寒。
春 红:是。
(下取被误夹香罗帕于被内,上交唐宝林)
唐宝林:母亲儿便去了。(抱被下)
唐 寅:(上唱浪板)
适才间在教场去把兵练,练罢了众兵了午后回还;将身儿来至在二堂立站,尊一声李夫人经听我言。
李云英:老爷回府来了。
唐 寅:回府来了。
李云英:请在下边用膳!
唐 寅:慢着,莫问夫人林儿可曾下学?
李云英:早已下学,是他言道,老师冒中风寒倒卧床上。
唐 寅:怎么老师有了病了!待我奔上书房去看疾病如何,再好请医来治。
李云英:老爷用了膳者再去。
唐 寅:回来用了膳不迟。正是:
(念)听说陆荣得疾病,一时叫人挂在心;书馆以内把病探,再命家院请医生。(急下)
李云英:老爷去奔书房探病,春红将膳安排妥当,等候老爷便了。
(同春红下)
第二场 辨贞挥剑
(陆荣带府上)
陆 荣:(唱浪板)
这一阵昏沉沉只觉寒冷,怪自己不慎重染病在身;将身儿我且在病床睡定,细思想凄惨惨独自一人。
(睡)
唐宝林:(上唱)唐宝林急慌忙书馆来进,打开被与老师盖在他身。
(与陆荣盖被遗香罗帕于地)
出书馆我且把二堂内进,见了我母亲娘细说原因。
唐 寅:(上唱)急忙忙进书馆细观情景,又只见香罗帕落在埃尘。
唐寅便说,夫人言说老师身得疾病,是我来在书馆探病,夫人的香罗帕缘何落在书馆,这是何情由?呵!是了!想是我常常在外,李云英这个贱人与他苟且私通,嗯!定是此事无疑,观见陆荣沉沉睡去,我不免转回二堂,定要杀这个贱人了!
(唱三流板)
一见罗帕怒气嗔,两鬓太阳似火焚;将身且把二堂进ㄉ痹朴⒐芳恕?下)
陆 荣:(唱浪板)
适才床上来睡定,霎时不觉大汗淋;大汗之后精神爽,只觉大病离了身。(下)
(春红引李云英上)
李云英:(唱浪板)
老爷书馆去探病,一去许久未回程;将身打坐二堂等,
唐 寅:(上唱)
进二堂先杀狗贱人!
(杀李云英,李云英将唐寅抱住)
李云英:(接唱)李云英将夫来抱定,老爷杀妻为何情?
唐 寅:贱人你撒手!(推开李云英)
李云英:这是老爷!是你回得二堂,一言不发,执刀就杀,妻犯的何罪呀?
唐 寅:别言我也不问,将你的香罗帕拿来看信。
李云英:奴的香罗帕在。
唐 寅:拿来我看!
李云英:春红!将香罗帕讨来。
春 红:是!(下又上)
我家香罗帕不见了!
李云英:怎么不见了?这是老爷,不见了香罗帕,莫非为妻失掉了。
唐 寅:呵!失掉了?
李云英:正是!
唐 寅:失掉不失掉在别处,偏偏失掉在书房,被我捡来,你且来看!
李云英:这就奇怪了!
(唱三流板)
一见罗帕胆战惊,如何得到书馆中;平白无故大祸现,活活急煞李云英。低下头儿自思想,猛然一事想在心;转面我把老爷叫,为妻有言你当听。我与先生有苟且,春红请他到来临;你在屏风侧耳听,看有私情无私情。唉!这是老爷,你叫为妻一死,为妻死而何惧,只要将真情更正明白;我命春红去请先生到此,我二人一处说话,你在暗地听探,有私无私?
唐 寅:贱人此言。倒也有理,就命春红去请。这是春红,去到书馆请陆先生,来到内宅,就说夫人有密言相叙。
春 红:遵命!(下又上)
禀老爷!陆先生不来,有什么大事明日再讲。
唐 寅:贱人!先生不能前来,此事已实,还有什么分辨,你与我死!
李云英:这个,哎呀!老爷,既然他不前来,你我三人去到书馆,你再看我二人的动静言谈,将此事辨明,为妻我情愿一死!
唐 寅:你个贱人与我走!
李云英:走!(唐寅执剑逼李云英走)
李云英:(唱浪板)
唐老爷你不必将气来生,去至在书馆内再辨屈情;这府厅好一似森罗宝殿,唐老爷又好比五殿阎君。小春红他好比催命小鬼,李云英我好似屈死亡魂;来至在书馆外将身站定,
(唐寅执剑李云英叫门)
叫一声陆先生快开房门。
陆先生开门来!
陆 荣:(上唱)
今夜晚上好奇怪,来的来的叫我门;未曾开门将他问,你是何人对我明。
(唐寅逼李云英答话)
李云英:(唱)先生把奴误记了,
我本内宅李云英。
陆 荣:(唱)夫人不在官宅内,来在书馆为何情?
李云英:(唱)我命春红将你请,你缘何不到内宅中?
陆 荣:(唱)内宅出了什么事?缘何不等到天明?
李云英:(唱)请你不为别的事,我二人一处有……
(唐寅执剑逼李云英讲)
我二人一处叙衷情!
陆 荣:(唱)听夫人讲出这等话,羞的陆荣满脸红;开言我把夫人叫,尊声夫人门外听;有几辈古人对你讲;夫人耐烦听心中;柳下惠坐怀他不乱,狄仁杰店房不贪淫;闭户不纳鲁男子,到后来皇榜中头名;陆荣不比先朝古,并非偷香窍玉人;夫人春心且压定,苟且事儿万不能。这是夫人!将你的春心压定,休动之火,我陆荣乃是正人君子,并非贪花之辈。此事唐老爷若知,我二人焉能逃得活命?你何不走去!(下)
李云英:强盗你听!
(唱三流板)
叫声强盗你亲耳听,我二人有情无有情;将身且把小房进,情愿悬梁命归阴。 (同春红下)
唐 寅:(唱)适才书馆侧耳听,唐寅错疑李夫人;将身且把小房进,回小房与夫人去赔情!(下)
第三场 赔礼出征
李云英:(上唱三流板)
将身且把小房进,随手关上两扇门;腰中解下丝罗带,情愿悬梁命归阴。(上吊)
唐 寅:(急上唱)
来至小房不得进,一足踏破两扇门:屋梁解下丝罗带,(救下李云英)
叫声夫人快还魂。
夫人苏醒!
李云英:(唱)
适才悬梁把命尽,何人救我命残生;猛然睁开痛泪眼,抬头只见无义人。(打唐寅)
好强盗!
(唱二流板)
云英开言把话论,叫声强盗你当听;我夫妻结发整十载,生下宝林后代根。自幼读过烈女传,三从四德记得清;奴行的端来走的正,并非无耻下贱人。既疑妻有苟且事,就该将事来查明;三人同到书馆去,你听是假却是真;今将此事查明了,情愿死来不愿生;抽出宝剑项上刎……
(从唐寅腰中抽剑自刎,唐寅急挡)
唐 寅:(唱)急忙挡定李夫人。
千错万错我的错,香罗帕儿起疑心;唐寅今日得罪你,情愿与你来赔情;走上前来礼躬敬,夫人此事莫认真。(跪)
李云英:(唱)一见强盗跪流平,低下头儿自思忖;明明都是他不是,云英反作不贤人;走上前来忙掺定,念宝林恕你无义人。
老爷请起!
唐 寅:这是夫人。为了此事,整整闹了一晚,天已大亮,不见春红哪里去了?
李云英:想是他安眠去了。
家 院:(上)禀老爷!陆先生不辞而去,留下小书一封,老爷请看。
唐 寅:呈来!家院,速快命人去将陆先生追回。
家 院:遵命!(下)
唐 寅:陆荣留下书信,待我拆书观看。上写陆荣提笔拜上,参将大人! (牌子)原为昨夜之事,不辞而去,真乃正人君子,我唐寅可钦可佩!
家 院:(上)禀老爷!陆先生去远,赶他不上;现有提督陈大人公文一角,老爷请看。
唐 寅:呈来!提督大人公文到来,待我拆开一观。上写提督陈炎①,奉旨挂帅征剿海寇,调参将唐寅归标随营出征,限期十日到辕听点,误了限期,以军法从事,不得有误。切切,此谕!这是夫人,元帅凋我前去征剿海寇,限期十日不得有误,我即刻就要动身,下边与我整顿行装去吧!
李云英:是。(下)
唐 寅:家院!传家将,府们伺候。(下)
家 院:家将,俯门备马伺候!(下)
(家将上备马)
家 将:有请!
(家院、春红、李云英、唐寅同上)
唐 寅:(唱浪板)
我在下边把衣换,打扮寻常不一般暂行托夫人府门站,丈夫还有嘱托言。奉命出征去作战,府中大事你承担;诸凡之事要检点,莫当闲言过耳边。辞别夫人上走战,但愿此去得胜还。
(同家将下)
李云英:(唱)一见老爷上鞍鞯,到叫云英把心耽;叫家院忙把府门掩,但愿此去得胜还。(同家院、春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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