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陇文化—陕西—汉剧剧目系列《淮河营》(节选)
人 物
刘 禅 李左车 栾 布
蒯 彻 田子春 田 子
四龙套、四校卫、中军
(四龙套、四校卫、龙禁虎卫引小霸五刘禅雉尾、紫金冠、戏蟒上。)
刘 禅:(三笑后坐偏场幔案后)(诗)
单人独骑一杆枪,淮河两岸扎营房。斩杀不由君作主,谁不闻名小霸王。
(白)本御小霸王刘禅,一为炎汉江山不清,二为生身父母不明,兵扎淮河两岸,捉拿十家老王回朝定罪,枪挑大将二十四员,小卒无数,直杀得血水成河,尸骨堆山,诚恐父王驾前托孤老臣前来顺说。校卫们,小心候事!
校 卫:喳!
(李左车紫刀、蟒袍,文出场上)
李左车;下淮营忠心可表,
(栾布头戴耳不闻,身穿蟒袍,文出场上)
栾 布;老王爷推国让朝。
(蒯彻头戴黑蹬,身穿黑蟒上。)
蒯 彻:乌鸦不住当头叫,不淮河死多而活少。
李 栾:吉凶难保,到了!
蒯 彻:到了!到了拉出去开刀!
李 栾;进来了!
蒯 彻:进来了就不得出去了!
李 栾:哪里来的这些葬话!
蒯 彻:话是话的根本,何以为葬话!李栾二夫人,你们叫的慌,我老蒯来的忙,我就忘怀了。
李 栾:忘怀什么?
蒯 彻:忘了带个朝王简。
李 栾:要它何用?
蒯 彻:学个十展阎君朝贺地藏王菩萨。
李 栾:那是神王,这是人王。
蒯 彻:讲什么神王,人王。二位大人调头观看!
李、栾:看些什么?
蒯 彻:这个小昏王坐在上面和鬼王差之不多。
李、栾:还是人王。
蒯 彻:你们手中拿的什么?
李、栾:见君的本章。
蒯 彻:我老蒯也有一张,待我摩揣摩揣
(从袖内取出柬贴)李栾二大人!
李、栾:蒯大人!
蒯 彻:想你我俱是老王托孤老臣,由你我淮营进,由你我淮营去,以我老蒯之见,就不要投这个买卖三。
李、栾:不投不能得见,一定要投。
蒯 彻:霎时进得营去,拉出来喀嚓一刀岂不是要头!
李、栾:哪里来的这些葬话!
蒯 彻;话是话的话头,何以为葬话!既然一定要投,那么李大人,你有引霸入阵之功,请去投文。(递文与李)
李左车:你能言会讲,还是蒯大人请投(将自己的投文放在蒯的手上)!
蒯 彻:栾大人,你能言会讲,还是栾大人请投!
栾 布:呃!你的钢碴子好,还是蒯大人请投。(将帖放在蒯手上)
蒯 彻:(看了看手中三张柬帖)来么来么,都落在了老蒯的手上,你们靠身而站,试试他的营规如何。(向近卫) 呜呀呔!
一校卫:(上前)干什么的?
蒯 彻:通禀小千岁,就说陈皋三老元臣求见!
校 卫:你往下站!
蒯 彻:嗯……! (李、栾相互示意,无可奈何)
校 卫:再往下站!
蒯 彻:嗯!(李、栾又示意,不要示弱)
校 卫:再往下站!
蒯 彻:()你叫我往哪里站?(李、栾挺身并肩相抗)
校 卫:(以威相逼)哼……!
蒯 彻:你叫我往哪里站?(以泰山压顶之势逼视近卫)
校 卫:哼!
蒯 彻:你叫我……(气势逼人)
校 卫:哼!就站在那里!(转身进营)
蒯、李、栾:好大的营规!
校 卫:启禀小千岁,陈皋三老元臣求见!
刘 禅:问他可有见君的本章!
校 卫:(出营)呔!可有见君的本章?
蒯 彻:怎得无有!
校 卫:拿来!
砌 彻:拿去!(递帖)
校 卫:(接过禀帖抖,见无“孝敬”,伸手示意要银子)你往下站……!
蒯 彻:(不理睬)嗯……
校 卫:再往下站!(伸手,被栾布打了一下手)
蒯 彻:(怒)你与我传!
校 卫:嗯……
蒯 彻:你与我传!
校 卫:嗯……!
蒯 彻:你与我传!
校 卫:哼!
蒯 彻:(与校卫挺肚子)你与我传……!
校 卫:好厉害呀!(进营)现有见君的本章。
刘 禅:待本御观看——头班广武君李左车,二班英亚侯栾布三班舌辩侯蒯彻舌辩侯蒯彻,哎!想这舌辩侯蒯彻,乃父王驾前托孤老臣,不在头班也在二班,然何落在三班之内!(想)啊!啊!是了莫非老儿春秋年迈,不能上前也是有的。来。(校卫应)传头班!
校 卫:传头班!
蒯、李、栾:(三人依次相推)你的头班,你的头班!
蒯 彻:(指住李)你的头班,你的头班!
(将李拉过来)(校卫持剑逼蒯、栾扎势退下)
李左车:参见小千岁!(跪)
刘 禅:下跪官员哪里来的?
李左车:陈皋来的。
刘 禅:姓什名谁?
李左车:姓李名左车。
刘 禅:官拜何职?
李左车;广武君。
刘 禅:父王驾前托孤老臣,立地言话。
李左车:小千岁的恩宽!(起。出场打头)
刘 禅:广武君进营何事?
李左车:顺说炎汉江山。
刘 禅:可说字得清?
李左车:说字得清。
刘 禅:道字可明?
李左车:道字得明。
刘 禅:缓气一口慢慢讲来!
李左车:小千岁的恩宽!(出场打头)
一不讲三皇五帝,二不讲禹舜商汤,端讲吾主高皇。进位汉中王与项羽霸王同殿拥立怀王,怀王当殿约法三章,先到咸阳为君,后到咸阳为臣。高皇乃仁义之君,走一关降一关,走一寨降一寨,先到咸阳三日。项羽乃一霸君,走一关斩一关,走一寨夺一寨,后到咸阳三日,怀王按约传旨:先到者为君,后到者为臣,项王大怒,剑劈怀王丧命,将吾主高祖团团围困在荥阳,多亏纪信假扮高祖去到楚营诳降霸王,高祖乘机打从西门逃走,与韩信大兵会合,以在九里山前摆下十面乾坤阵,可无人引霸人阵,老臣乃是文官出身,跨下了战马,手持铁矛子一杆,我引霸王入阵,霸王入得阵来,左拨者左砍,右拨者右挑,却都是砍伐的树桩,穿戴上号衣号帽,中了韩信的埋伏,勒逼霸王以在乌江岸上自刎而丧,高祖以在咸阳登基,不料常山王张耳丧命,老王曾有言在先,十家老王若有人丧命,老王要亲自前往捧尸吊泪,老王御驾祭吊常山王张耳已毕,珍珠帘内显出二八佳人。
刘 禅:他是何人?
李左车:乃是常山王张耳之妻赵氏夫人。言在此间,就是你父王的不是。
刘 禅:怎见得是我父王的不是?
李左车:你父王不该将张耳之妻纳为了他的西宫伴驾,满朝文武奏道承恐四将不服,你父王讲道,满朝文武倘若不服,你父王要亲自带兵御驾亲征,言来语去,偏偏就反了四将。
刘 禅:哪四将?
李左车:居庸关反了陈奇、邓伦,嘉峪关反了剧谋、刘宠等,你父王御驾亲征之时,以在五凤楼前,西宫赵娘娘拉住你父王的马头,言道“此次万岁出征不得一年也得半载,妾身身怀六甲,是龙是凤不晓,倘若十月分娩又该要何人收生代劳”,言在此间,又是你父王的不是。
刘 禅:然何又是我父王的不是?
李左车:他不该将鞭鞘就是这样的一指,偏偏就指在了吕后的身旁,西宫赵娘娘龙胎分娩之时,吕后送来了三件礼物。
刘 禅:哪三件礼物?
李左车:天鹅蛋、龙须米、定心汤。
刘 禅:俱是国家常用之物。
李左车:虽是国家常用之物,内有毒药一付。
刘 禅:啊!
李左车:西宫赵娘娘打开一看,件件有药,样样有毒,本当不用,大敬小就有一项大罪,情其无奈,解开香连袄,将小千岁你抱在怀内用了三口御奶,又狠心一口将你右足一趾咬掉,可叹呀可叹,可叹她身落血池而亡。
刘 禅:啊!
李左车:小千岁,你不能认其亲生,反将仇人喊母,这才是“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欤!”
刘 禅:这……(“狗血”)胆大的李左车,进得营来,红面问君,难道你就无罪?
李左车:老臣纵有一点罪过,你又将老臣怎样?
刘 禅:推去问斩。
李左车:小千岁,要斩老臣却也不难,你罢兵回銮之时,路过紫金山前,将老王的金身五体挖将出来,摆在龙书案上,将老臣的功劳簿也摆在龙书案上,你左拨左看,右拨右瞧,功劳簿上有斩老臣的字迹,你才斩得了,无有斩老臣的字迹,小哥哥!你还斩不了。
刘 禅:斩不了就要囚。
校 卫:斩不了就要囚!
刘 禅:囚不了就要斩!
校 卫:囚不了就要斩!
李左车:这个小昏王,未曾登基,行事有如霸王一般,不免出得营去拜过老王水土之恩。小昏王!你把我囚了!
(出营行大礼,去冠上囚)
校 卫:头班上囚!
刘 禅:传二班!
校 卫:传二班!
栾 布:(对蒯)你的二班!
蒯 彻:你的二班。
栾 布:你的二班,你与我站过来。
蒯 彻:(将栾拖向前,侍卫持剑逼蒯下)
栾 布:(进营,行礼,跪)见过小千岁!
刘 禅:下跪官员哪里来的?
栾 布:陈皋来的。
刘 禅:姓什名谁?
栾 布:姓栾名布。
刘 禅:官拜何职?
栾 布:英亚侯。
刘 禅:父王驾前托孤老臣,立地言话。
栾 布:小千岁的恩宽!
刘 禅:栾布,进营为了何事?
栾 布:迎驾问安!
刘 禅;呃!本御头二次兵下淮营,你不迎驾问安,今日三次兵下淮营,要你迎的什么驾?问的什么安?(拍惊堂木,校卫喊威)
栾 布:小千岁暂息雷霆之怒!
校 卫:(齐)*(左口右外)!
栾 布:两旁罢却虎狼之威,老臣有下情回禀!
刘 禅:讲来!
栾 布:小千岁头次兵下淮营,大辽王染病在床,老臣在一旁熬汤煎药,小千岁二次兵下淮营,大辽王病体略好了八九,你的大炮一响,惊得大辽王病体复发,老臣又在一旁煞汤煎药,小千岁三次兵下淮河,大辽王病体痊愈,老臣抽了一点空儿来迎驾问安,你问老臣一个斩罪?
刘 禅:呃!不能。
栾 布:你问老臣一个剐罪?
刘 禅:呃!更不能。
栾 布:(背)谅你也不敢将我怎样!
刘 禅:栾布,我且问你。
栾 布:慢着,君不要问臣,臣先要问君。
刘 禅:你问君何来?
栾 布:请问小千岁,适才进营的官长是哪里来的?
刘 禅:陈皋来的。
栾 布:进营何事?
刘 禅:顺说炎汉江山。
栾 布:可说字得清?
刘 禅:说字不清。
栾 布:道字可明?
刘 禅:道字不明。
栾 布:你将他怎样?
刘 禅:我将他上囚。
栾 布:然何不将他斩首?
刘 禅:父王驾前托孤老臣,无有斩他之理。
栾 布:小千岁的恩宽。
刘 禅:栾布,我且问你。
栾 布:慢着,君不要问臣,臣先要问君。
刘 禅:你问君何来?
栾 布:请问小千岁,你可曾罢兵回銮。
刘 禅:也曾罢兵回銮。
栾 布:回銮几次?
刘 禅:回銮数次。
栾 布:夜宿哪一殿?
刘 禅:孝鸾殿。
栾 布:可曾见过爷家宗卷?
刘 禅:也曾见过爷家宗卷。
栾 布:宗卷上可有个姓赵的?
刘 禅:无有。
栾 布:咦,有一个姓赵的。
刘 禅:无有。
栾 布:无有无有了罢。请问小千岁是白日观卷还是夜晚观卷?
刘 禅:白日观卷怎说,夜晚观卷怎讲?
栾 布:白日观卷倒也不可言讲,承恐夜晚观卷,你夹错了页。
刘 禅:无有。
栾 布:你瞅错了行?
刘 禅:未曾。
栾 布:无有无有了罢,老臣倒也理会。
刘 禅:你理会什么?
栾 布:当年老王在世,刘家的人马多,吕家的人马少,老王造下三百六十面金牌,出宫进宫都要提牌拿选,小千岁莫非提错了牌?
刘 禅:无有。
栾 布:拿错了选?
刘 禅:无有。
栾 布:一未提错牌,二未拿错选,那宗卷上面定有个姓赵的。
刘 禅:无有。
栾 布:咹,有一个姓赵的。
刘 禅:(拍案)无有。
栾 布:无有无有了罢,老臣也奈何你不得。小千岁,你是西宫赵娘娘所生,东宫陶娘娘所养,爷家宗卷上面写的明明白白,小千岁不能其亲生,反将仇人喊母,这才是“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注忠信如有不如已者”!
刘 禅:本御有改。
栾 布:小千岁,你“过则勿殚改”。
刘 禅:这……(狗血)大胆的栾布!进得营来红面问君,难道你就无罪?
栾 布:老臣纵有一点罪过,你将老臣怎样?
刘 禅:推去斩了!
栾 布:你要斩老臣却也不难,你罢兵回銮之时,路过紫金山前,将老王的金身五体挖将出来摆在龙书案上,将老臣的功劳簿也摆在龙书案上,老王开了金口,叫你斩你才得斩,不叫你斩,小哥哥,你还斩不了。
刘 禅:斩不了就要囚!
校 卫:斩不了就要囚!
刘 禅:囚不了就要斩!
校 卫:囚不了就要斩!
栾 布:这个小昏王,就象麻雀窝恩捅了一竹竿,吱吱吱,喳喳喳,就是个不讲理,倘若将我推出午门一刀斩首,我就吃不成桃咬不成杏了,这囚字,人字外面加个框框,活是活不了,还能浪荡得几天,老夫偌大的年纪,还能保得几年江山几年社稷,出得营去拜过老王水土之恩,小哥哥,你把我囚了。(出营拜毕,去冠上囚)
校 卫:二班上囚!
刘 禅:二班上囚,传三班!
校 卫:(向内)传三班!
蒯 彻:(内应)来了!
听说一声传三班,不由蒯彻心胆寒,蒯文通怕死回头看,(一队持枪校卫上场门上逼蒯半圆场)
(白)哎喴!(接唱)
大夫夫作事要上前。(刹板)
(白)老蒯便说这个小昏王传来传去,怎么传起我老蒯来了?!他把李、栾二大人传去上囚,将我老蒯传去莫非要问斩!?
校 卫:传三班!
蒯 彻:来了!他将李栾二大人传去上囚,将我传去问斩,岂不是轻一个,重一个,薄一个,厚一个?!
校 卫:传三班!
蒯 彻:来了!讲什么轻一个重一个,薄一个厚一个,这个小昏王来曾登基,行事有如霸公一般,他是个不讲理的,纵然斩之不了,也要上囚。他把李栾二大人上囚不大要紧,他将我老蒯上囚,太平年间回转陈皋,满朝文武若问“蒯大人,你回来了!你从前说得过老王,怎么如今说不过小王?岂不是失了我前朝之威?”呃这!
校 卫:传三班!
蒯 彻:来了!此上番进得囚营,见了李栾二大人,我不免打一些小之躬,太平年间回转陈皋,满朝文武不问则可,满朝文武若问,我糊里糊涂往他二人身上一推,我给他一个“不知道”!不怕不怕真不怕,我本炎汉第一家。
蒯文通脱衣囚房下,(进囚营。接唱)
见了大人说根芽。(刹板)
(白)李栾二大人,以在议事亭前,我老蒯一不叫你来,二不叫你来,今日来在淮营上囚,你等悔是不悔?
李、栾:我等不悔。
蒯 彻:讲什么不悔,悔又不是圆的,又不是扁的,怀里揣的袖里筒的,嘴里说不悔,心里怕悔之晚矣!
李、栾:我等纵死而不悔。
蒯、彻:真乃炎汉的忠宰,李栾二大人!
李、栾:蒯大人!
蒯 彻:你将这座位向上升得一升。
李、栾:升者何用?
蒯 彻:我老蒯霎时也来与你等作伴。
李、栾:这不是好吃的麻糖果儿。
蒯 彻:自古常言讲说的却好同路不舍伴。
李、栾:来路且相随。
蒯、李、栾:请!(起[飞撩子])
蒯 彻:(唱)
忠心不过李左车,栾布老儿是好的,蒯文通出了囚营地,背转身来自猜疑,(刹)
(白)老蒯便说,这个小昏王年幼为君知道些什么,此一番进得淮营歪戴幞头,斜穿蟒袍,些小见上一礼,背转身来两眼瞅地不转睛,他有来言,我有去语,我给他个善话不足,恶话有余了。
(唱)
歪戴幞头斜扎蟒,进营去会小昏王,蒯文通撩衣淮营往,
(校卫虎视眈眈,删战战兢兢又故作泰然地行礼,傲然而立。)
刘 禅:下站的官长哪里来的?
蒯 彻:陈皋来的,姓蒯名彻字文通。
刘 禅:哪个问你的名姓?
蒯 彻:朋友所赠,父母所留,我官拜一字舌辩侯。
刘 禅:哪个问你的官衔?
蒯 彻:汗马功劳所挣,老王所封,我不说你不晓得。
刘 禅:蒯彻,我且问你……
蒯 彻:慢着!君不要问臣,臣先要问君。
刘 禅:你问君些什么?
蒯 彻:适才进营的二位官长是哪里来的?
刘 禅:陈皋来的。
蒯 彻:进营何事?
刘 禅:顺说炎汉江山
蒯 彻:可说字得清?
刘 禅:说字得清。
蒯 彻:道字得明?
刘 禅:道字得明。
蒯 彻:你将他二老怎样发放?
刘 禅:我将他二人上囚。
蒯 彻:你在胡道!想李、栾二大人是你父王托孤老臣,说得是,你留在营下办事,说得不是,你将他二老送回陈皋,今日你将他二老上囚,于理有些不通。(一捶)
刘 禅:蒯彻,你可知王法?
蒯 彻:怎得不知。
刘 禅:你可知礼仪?
蒯 彻:你在胡道!这王法能以治国,礼仪能安天下,你这个小昏王未曾登基,我老蒯未曾更衣,你倘若登基,我老蒯倘若更衣,无有二十四拜,也有一十二拜,无有一十二拜,也有四礼八拜,今日我进得营来,一作揖,二叩头,还有什么王法,什么礼仪?
刘 禅:听你言来语去,你该么记得?
蒯 彻:记不得我就不来。
刘 禅:说得是了,还则罢了,说得不是,请!
蒯 彻:请什么?
刘 禅:请自吃剑刎。
蒯 彻:哼哈哈哈!我老蒯不吃剑刎,霎时叫你这个小昏王自吃剑刎。
刘 禅:本御身无半点情罪,然何要我白吃剑刎?
蒯 彻:你头顶黑暗暗三项大罪,你还佯装糊涂。
刘 禅:慢说本御无有什么项大罪,纵有三项大罪,我可没问头项大罪?海水滔滔往东流,未央宫中斩韩侯,翻开古书观古话,端表汉室旧根由。
(白)若问你的头项大罪,我可没问你这个小昏王,陈良、冯咨怎样丧命?
刘 禅:违误了本御的将令。
蒯 彻:这才不是的。
刘 禅:这才是的。
蒯 彻:这才是的!陈良违误也许有的,那时怒恼了你这个小昏王的脾性,你坐在龙驹马上,手持铁描子一杆,你就是这样哗……你顺心就刺呀!陈良观见你这个小昏王未曾登基,行事犹如霸公一般,他下得马来拜过老王水上之恩,拨枪者自缢,冯咨观见陈良一死,他独丝难以成线,独木难以成林,他也下得马来,拜过老王水土之恩,拨剑者自刎,一人拨枪自缢,一人拨剑自刎,何言违误了你的将令?
刘 禅:他受了十家老王的贿赂。
蒯 彻:黄的金?
刘 禅:嗯!
蒯 彻:白的银?
刘 禅:嗯!
蒯 彻:共有多少?
刘 禅:堆积如山。
蒯 彻:你拿在鬼门关前去用!
刘 禅:你哪来的这么多的葬话!
蒯 彻:话是话的根本,何以为葬话!我再没问你这小昏王,淮河两岸的百姓,乃是新得的,还是旧有的?
刘 禅:乃是旧有的。
蒯 彻:这才不是的。
刘 禅:这才是的。
蒯 彻:这才不是的,你是你父王的爱子,我是你父王的爱臣,我说是的就是的,我说不是的就不是的,你常常和我争论些什么呢?
刘 禅:哼!
蒯 彻:老王当年去在关东访将,路过淮河,观见淮河两岸的大坝荒芜无人耕种,老王去在邓南保州,借 来了五百子民,每人赏给他们耕牛一对良田百亩,自耕自种,自种自吃,这明明是新得的,何言是旧有的呢?
刘 禅:哼!
蒯 彻:你父王爱民如子,淮河两岸的百姓敬你父王如神,谁知你这小昏王今日兵扎淮河两岸,枪挑大将二十四员,小卒无数,只杀得淮河两岸,血水成河,尸骨堆山,你欺压了淮河两岸的百姓,就如同欺压了你爹爹老子一般,老天不知,老天若知,定差天雷打你。
刘 禅:喳……(狗血)就算本御头顶大罪,我没问你这二项大罪?
蒯 彻:你听!
刘 禅:你讲!
蒯 彻:你听!若问你的二项大罪,我可没问你,你父王宴驾该何人登基?
刘 禅:该本御登基。
蒯 彻:你怎不登基?
刘 禅:本御年幼。
蒯 彻:你几岁立土?
刘 禅:七岁立土。
蒯 彻:几岁封王?
刘 禅:十二岁封王。
蒯 彻:镇守龙安?
刘 禅:八载。
蒯 彻:好道来!你七岁立土,十二岁封王,镇守龙安八载,共合二十余载,你不面南登基,难道你将这皇帝老子带到鬼门关去坐?
刘 禅:你哪里来的这些葬话?
蒯 彻:话是话的话头,何以为葬话。你这小昏王是有才调的,就应把十家老王接回朝去,还是叔在殿上为君,侄在殿下为臣,或是侄在殿上为君,叔在殿下为臣,谁知你这小昏王,不能如其十家老王之同意,反造十面囚车捉拿十家老王回朝定罪、这才是“父在观其志,父死观其行,三年无改汝父之道可谓孝矣”小昏王,这就是你的二项大又罪!
刘 禅:喳……(狗血)蒯彻,就算本御二项大罪,我可没问你的三?
蒯 彻:你听!
刘 禅:你讲!
蒯 彻:你听!我可没问小千岁你的金身御体是哪宫娘娘所生,哪宫娘娘所养?
刘 禅:是吕后所生所养。
蒯 彻:这才不是的。
刘 禅:是吕后所生所养。
蒯 彻:这才不是的。不是吕后所生全当吕后所养。我可没问你吕后所生几胎几子?
刘 禅:三胎二子。
蒯 彻:两胎一子。
刘 禅:三胎二子。
蒯 彻:两胎一子!头胎坐下惠帝爷家落草生亡,二胎坐下百花公主许配张郎足下为婚,这明明是两胎一子,何言是三胎二子呢?小千岁的金身御体,乃是东宫陶娘娘所养,西宫赵娘娘所生。西凉夏国三载无宝敬上,敬来了鹅毛宝扇,此扇展开是扇,合拢是剑,六月炎天,吕后带定此扇,驾游东宫,观见你这个小昏王以在独脚龙床上面打睡,吕后怒火中烧,将鹅毛宝扇就是这样一合,合为了鹅毛宝剑,就是这样哗……向着你这个小昏王顺心就刺,谁知你这个小昏王以在朦胧之中叫道了一声“亲生的皇娘,亲生的!”只羞得吕后满面通红,解开了香连袄,将你抱在怀内,用了三口御奶,亲亲地叫道“亲生的皇儿!亲牛的殿下!”就是这佯一叫,你的新生母后惨遭母害,你不能报其母仇,反将仇人喊母,老天不知,老天若知,定遣天雷打你,这就是你的三项大罪。
刘 弹:这……(狗血,猛拍案)赶了!
校 卫:赶了!
蒯 彻:哈!(出营,挥汗,稍定惊魂。)老蒯便说,想我老蒯当年犯罪于老王,老王以在金殿之上,一边设下油锅九口,一边设下五花官诰,命我老蒯以在金殿之上言讲罪过,我以在金殿之上说过生死,道过无常,只说得老王拍掌呵呵大笑,封我二次不死的舌辩侯。从前说的过老王,如今还说不过你小王?!我老蒯一路之上伤了风寒,不爱讲话,若爱讲话,慢讲说是你,就是那十殿阎君,我也要将你说下位来,说下位来。(边说边退,猛回头见刘禅脸色)
刘 禅:本御便说,胆大的蒯彻,进得淮营,拿了本御三项大罪,太平年间回转陈皋,好见的文武,难见的吕侯,有了,不免二次将他传进营来,拿上他三两项过错,纵然斩之不了,也要上囚。来呀!传三班。
校 卫:传三班!
蒯 彻:嗐!老蒯便说,这个小昏王适才将我赶出营来,怎么如今又在传三班!
校 卫:传三班!
蒯 彻:来了!适才我出得营来,观见这个小昏王脸上红一溜子,白一溜子,明明我老蒯进得营去拿了他三项过错,太平年间回转陈皋,他好见的文武,难见的吕侯,此一番又将老蒯传进营去,纵然斩之不了,也要这上囚。
校 卫:传三班!
蒯 彻:来了!这个小昏王年幼为君,知道些什么,此一番进得淮营,我将这个幞头戴的端端正正的,蟒袍穿的恭恭敬敬的,一作揖,二叩头,他再要将我赶出营来,我念二十四声阿弥陀佛哈哈!嘿嘿!哧!嘿……小千岁有爱臣之意,难道老臣不奉君乎!
刘 掸:胆大的蒯彻!
蒯 彻:哈!
刘 禅:进得淮营红面问君,难道你就无罪?
蒯 彻:纵有些小一点罪过,你将老臣怎样?
刘 禅:推去问斩!
蒯 彻:你要斩,我总是要讲。
刘 禅:你记不了了许多。
蒯 彻:记不了许多,我就不来。
刘 禅:你讲!
蒯 彻:你听!(念)
海水滔滔往东摇,船头上坐定二渔樵,翻开古书观古话,专讲圣人出哪朝。
(白)话说昔年文有文圣人,武有武师尊,武师尊孙武子雷炮兴兵一概不讲,专讲文圣人出在山东鲁国,姓孔名丘字仲尼,教化三千徒弟子,七十二贤,内有公冶长老先生,身在缧绁之中不忘恩师,保况老蒯不奉君乎!
刘 禅:蒯彻,我把你好有一比。
蒯 彻:好比何来?
刘 禅:张仪苏秦舌辩之徒。
蒯 彻:嗬嗬!张仪身为六国宰相,苏秦顺说六国,我老蒯能比乎?
刘 禅:任你说的是,我总是要问斩!
蒯 彻:你要斩,我总是要讲。
刘 禅:你记不了许多。
删 彻:记不了许多我就不来。
刘 禅:你讲!
蒯 彻:你听!昔年文王有道,高造鹿台为律;纣王无道,高造鹿台为乐,律乃法律之律,乐乃快乐之乐,文王有道见骨而埋之,纣王无道砸骨验髓,剖腹验胎,圣人都有怜悯之心,何况老臣我不奉君乎?
刘 禅:任你说的是,我也总是要斩!
蒯 彻:好嘛!你居心要斩,却也不难,你罢兵回銮之时,路过紫金山前,将老王的金身御体供在龙书案上,老王爷开了金口,要你斩你才得斩,不要你斩,你还斩不了!
刘 禅:斩不了我就要囚,囚不了我就要斩!
校 卫:斩不了就囚!囚不了就斩!
蒯 彻:这个小昏王,颠来倒去总是个不讲理。老蒯偌大年纪,还能保几年江山社稷,出得营去,拜过老王水土之恩,小哥哥,你把我囚了!(拜,免冠,上囚)
中 军:三班上囚!
刘 禅:营门候事。
(田子春率子上。)
田子春:(念)父子下淮营,
田 子:胆战心又惊。
田子春:(白)儿呀,此番进得淮营,不要父子相称。
田 子:什么相称?
田子春:师徒相称。
田 子:你儿记下了。
田子春:门上哪位在?
中 军:做什么的?
田了春:烦劳通禀小千岁,就说云游道长求见。
中 军:少侯。(转身进营)启禀小千岁,云游道长求见!
刘 禅:传话下去,本御只会杀人,不会施舍。
中 军:来人听着!小千岁只会杀人,不会施舍!
田子春:贫道有几句道言,你可愿听?
中 军:讲来!
田子春:西方宝塔赛莲花,三教原来是一家。阿罗两边站,中间坐定大佛法。一辈修来为官宦,二辈修来招驸马。三辈修在皇宫院,子子孙孙享荣华。东南角倒了大佛三尊,奉师严命下山募化,公修公德,婆修婆德,不修自然无德,愿小千岁大发慈悲!
中 军:还有无有?
田子春:无有了。
中 军:哼!启禀小千岁,道长还有几句道言。
刘 禅:讲!
中 军:西方宝塔赛莲花,三教原来是一家家。阿罗两边站,中间坐定大佛法。一辈修来为官宦,三辈修来招驸马。三辈修在皇宫院,子子孙孙享荣华。东南角倒了大佛三尊,奉师严命下山募化,公修公德,婆修婆德,不修自然无德,愿小千岁大发慈悲!(这段白在刘禅拍击惊堂木的催促下,愈念愈快)
刘 禅:啊嗨呀!哪是什么云游道长,明明是我父王驾前大大一员说客还在后面,难道本御不见他不成!来!
中 军:在!
刘 禅:传道长来见!
中 军:是!(出营)传你去见!
田子春:是!(带子进)小千岁在上,贫道稽首了!
刘 禅:你姓什名谁?
田子春:口十了一,三人共曰。
刘 禅:哪里来的这些怪姓?
田子春:乃是出家人的道号。
刘 禅:身后乃是你的何人?
田子春:乃贫道的小徒。
刘 禅:来!
校 卫:有!
刘 禅:将他的小徒拿下!
校 卫:哦!(将田子拿下)
刘 禅:道长进营何事?
田子春:请问小千岁,你的尊名御讳从何而来?
刘 禅:吕后所赐。
田子春:非也。小千岁的金身御体乃是赵后所生,十月分娩之时,赵后明知不久于人世,她解开香莲袄,为小千岁用了三口御奶,下定狠心,将小千岁的脚趾咬下一颗吞吃腹内,临死之时为小千岁取名刘长,谁知探事宫人,将名报为刘禅,刘长,刘禅你的四肢不全啦!
刘 禅:哦!(唱[西皮摇板])
道长说话好奇怪,倒叫本御解不开。莫非是神人下了界,淮河两岸渡我来。叫校卫与我香案摆,(中场香案《四合四》,拜)再叫道长听开怀。
(白)道长,本御有心命你回朝盗取宗卷,你可情愿前去?
田子春:情愿前去。
刘 禅:你若盗卷不问呢?
田子春:现有小徒在此。
刘 禅:来!道长倘若盗卷不回,就将他的小徒开刀!
田子春:哦!(唱[西皮摇板])
适才一言错出唇,将姣儿送在枉死城。辞别千岁上鞍镫,(上马)
田子春回朝盗卷文。(下场)
刘 禅:(接唱[摇板])
一见道长上鞍镫,倒叫本御挂在心。校卫与我掩淮营,(手下下场)
但愿盗卷早回程。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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