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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弄里的男人

2018-01-17
出处:族谱网
作者:阿族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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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弄里的男人,彦结婚了,随俗嫁往夫家,放弃工作迁徙到上海。经过半天的旅途颠簸,晚间到达时城
  彦结婚了,随俗嫁往夫家,放弃工作迁徙到上海。经过半天的旅途颠簸,晚间到达时城市已被光怪陆离的彩色霓虹灯包裹了。宏伟的内外环线高架路边缘及高楼大厦轮廓闪烁着蓝绿色的光芒,街道在桔黄色的路灯下显得神秘又洁净,红绿灯跳动着,无尽的车流拖着红黄色的尾灯默默无声的来往。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走着悠闲高雅、步履匆忙、茫然蹒跚的人群。老公使劲拉着彦的手。经过琳琅满目的商店,最后沿着小巷弯进像村落一样凌乱的居民区。这里灯光暗淡, 弯弯曲曲的弄堂,高低不齐的居民自建房屋,身边走过的人说着不同地区的口音,路边地摊上摆放着各种看不清也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烧烤的生意人借着亮使劲辨认手中的钱。彦新奇的东张西望。老公拽着彦绕过纳凉人最后走进了一座小楼,这是彦的新家。

  清晨,彦被一声声收废品、修煤气灶、做小买卖的南腔北调吆喝叫醒,站在阳台上放眼望去是灰灰的房屋,偶尔有一群鸽子带着串串鸽哨从天空飞过。下面弄堂的中心地段聚着几个穿睡衣的中年男人,叼着烟围坐在一起用上海和苏皖口音大声聊着昨夜的麻将牌,不时的争执戏觑对方,又小声议论四邻的家长里短,见他们也指着彦家的小楼,大概议论刚到的外来媳妇吧,彦赶紧躲在花盆后面。

  上午的太阳撒在弄堂里那半干半湿的水泥地面上,一个胖男人端着一大碗厚厚的面条,正蹲在墙边用筷子使劲搅拌,大肚子撑开了短袖衫的纽扣,他边呼着面条边向旁边几个睡衣男人提供新听来的笑料。胖胖的、油油的圆脸温和的笑着。
 
  里弄新闻发布讨论还没有结束,一个穿大短裤的男人从西面弄堂走出,端着大茶杯、叼着烟晃过去,睡衣们见他来露出媚脸,聊得更起劲了,大短裤不屑一顾,大模大样的坐下,翘着腿,还不时用懒懒的声音对他们不到位的见解拨乱反正。后来彦得知他是某公司经理的小车司机,与经理的关系很不一般,滚过的路多,算得上见多识广。大短裤在家里是好脾气,虽然老婆除了搓麻将从不上班,还时常用夹着烟的手指着自己的衣服对人说是名牌,可大短裤下班回来自己烧饭做家务从不计较,与老婆相安无事。时下司机与经理在小车里平起平坐、而且路子粗的有时与经理也不相上下、即使是时尚倒也真不简单,至少司机要头子活络还需德行谨慎。睡衣们贪图实惠,眼热居委会干部也向他借用过小车。大短裤在外虽跟着经理鞍前马后,在里弄里却被类似睡衣们的人捧着,显得很有地位,也不枉劳作辛苦,故平时不经意的流露出很拽的样子。

  几个男人坐在阴凉处没完没了的侃,彦进屋去整理房间,楼上楼下的卫生搞完不下一个小时,老公已将牛奶热好端到彦面前。

  突然听见外面人声嘈杂,彦走到阳台上往下看,原来是胖男人端着空碗、挥舞着筷子在吵架,对手是一个外地来沪做生意的小个子男人,小个子将满袋垃圾放在自己租住的房屋门口一张破旧小桌子上没扔,而这张桌子是住在对面的胖男人放在露天、为了方便晚上在室外纳凉时放茶杯等物的。小个子明显违反了里弄卫生惯例,又是外来租房户,声音没有底气且越来越小,最后拎起垃圾袋嘟嘟囔囔走开了。胖男人有点不依不饶,继续唠叨。据说胖男人为人善良上路,却是个不愿得罪人的老好人,无论周围发生好事坏事从不多嘴。最近儿子争气考上了政法学校,自己即将就任政法部门的家属,得意之中也平添了许多正气,现在指出外来租户的不足还仅仅只是开始。

  兴许别人和彦一样喜欢看热闹吧,刚才闹架又引来了不少人,连彦家东面二楼的一个穿拖鞋的男人来不及下楼,就跌跌冲冲的从他家厨房的窗户爬出来,站在别人家一楼的平顶上观望吵架,不时亢奋的喊叫几声,拖鞋男人说话嗡鼻头,大嗓门,彦始终没有听清他在叫什么,只猜到他在为闹架敲边鼓。见小个子走开争吵结束了,拖鞋男人怏怏的从窗口爬进去,彦很惊奇。后来几天彦留神了东面二楼,只见拖鞋男人也经常去听里弄新闻,只是他曾经参加斗殴头部受过伤,现在思维慢半拍,说话别人又总是听不清,不太受欢迎。拖鞋男人家厨房的窗户底框与前面一楼的平顶很近,全家人经常从窗户爬出来,在别人屋顶上吃饭晾衣,垃圾袋也放在屋顶上,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而一楼这家是个温和的单身女人。
 
  正午的阳光很晒人,里弄里安静下来,小贩们不见了,聊天的男人们亦已散开,只有几只猫在房顶上窜来窜去。这片老式居民区少见绿色植物,连麻雀也不愿飞来,更听不见知了的叫声。老公为彦在阳台上栽种了各种盆花,经常浇水修剪,红色、粉色的花朵在钢筋水泥的世界里了不起的开放。老公又用废水池盛土随意种下几棵丝瓜按放在阳台一角,土里拌了花肥,丝瓜长的很旺盛,浓绿的瓜秧带着几朵小黄花顺着绳子昂着头爬上了楼顶。闲时彦便傻傻的看着它们,这是老公给彦的礼物。在外地彦曾听说过上海男人很有特色,除了虚荣还细腻琐碎疼老婆。彦的老公在生活中不拘小节,少有城里小男人那种讲究,却有大丈夫的吃苦耐劳,他每天过得很充实,没时间也不喜欢参加里弄男人的聚会,为了他的事业和彦的生活,每天忙到很晚才休息。

  晚饭前,彦家二楼墙外的落水管因破损漏水,老公搬来梯子靠在墙边,然后出去购买材料准备修理。彦在厨房间做些琐事,忽听见有人说话,原来彦家门口站着个腰别手机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正用苏皖口音愤愤不平嘀咕些什么,彦只听懂“梯子”词语,伸出头见梯子不在墙边,彦赶紧走到楼上阳台去观望,看见梯子竖在里弄一户爱设麻将桌人家的大阳台墙外,那家因为房间太小,只得利用二楼的部分阳台搭建洗澡间,阳台男人正辛苦的趴在擅自搬来的梯子上向二楼搬运砖头,手机男人带着严肃的表情从梯子下面走过,回到不远处的自己家里,而后从门边窥视忙碌的阳台男人和老婆。没过几天,这位手机男人也运来砖头沙泥,迅速的将自家阳台全封闭做成了洗澡间。听说他下岗前是泥水匠,建筑的速度可真不一般。彦这才恍然大悟,干部模样的手机男人因实在忍受不了阳台男人先他一步靠近现代化,那天才肯驾临彦家,愤愤不平那个梯子为阳台男人提供了方便。但后来手机男人毕竟没输给阳台男人,洗澡间发挥着同样的功能,他又得意的经常倒背着手,腰里别着从来不响的手机,在里弄里四处溜达,瞄着周围每户人家的的变化,觊觎着别人的新设施,偶尔忍不住将心里的妒忌怨言流露出来,嘀咕着非常刻薄的话。
 
  太阳西下的时候是里弄里最热闹的时间,这里人有一个习惯,端着堆满饭菜的大碗聚在一起,坐着、站着、蹲着边吃边聊。大家都端着饭碗就象在赶一个饭场,猛一看真以为到了北方的农村。弄堂口住着一户人家,户主是四十多岁的平头男人,饭后他端着茶杯也去饭场,见大短裤在,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不时殷勤的给大短裤递烟。彦觉得平头男人为人还算正直,里弄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的阿乍里男人,总喜欢贪宜,有时买卖赃车,平头男人时常教训阿乍里。最近大短库给平头男人介绍了一个货车司机的工作,纯朴的他只会用殷勤、唯唯诺诺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感激、臣服。

  天黑了,对面弄堂传来女孩子的喊叫声,原来是卖炸鸡块夫妻的女儿在发脾气,炸鸡块男人胖胖矮矮的个子,性格也敦厚。下午到了学校放学时间,彦看见他推一辆自己设计改装的三轮车,上面放着煤气灶和炸鸡块的原料,妻子协助他在弄堂口卖炸鸡块,直到天黑了才推车回家,顾不上女儿吃饭。炸鸡块夫妻每天重复同样动作,勤勤恳恳,生意做得不错,引得里弄里一些输麻将的人总向他们借些小钱,他们不敢拒绝却从没想过要借条。

  深夜了,彦睡在床上,糊糊涂涂的听见弄堂转角一户象碉堡一样建筑的小楼里,传来一个老女人在数落她四十多岁还在家里吃她劳保的儿子,她儿子没有工作,连老婆也离婚一走了之。碉堡儿子每天浑浑噩噩,无精打采,除了吃饭就懒洋洋的瘫在躺椅上,茫然看着门外,只在与他妈吵架的时候,碉堡儿子才发出理直气壮地吼叫声。老女人继续无奈的在数落。彦听着听着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彦又被一声声收废品、修煤气灶、做小买卖的南腔北调吆喝叫醒。空气中嘈杂着昨天的声音,里弄里生活的男人们又开始新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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