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在梁山伯身边三年何以不露女儿身?
迄今仍可查的历史文献中,尤其是唐宋时期的地方文献和文人文献中,并没有说明为什么祝英台竟然能够在三年之中不露其女子身份。而在后来的梁祝故事传说中,特别是小说戏曲类文本中,这个问题又是无法回避绕过的。
仅就宋张津《干道四明图经》中所引初唐梁载言《十道四蕃志》、晚唐张读《宣室志》以及宋李茂诚《义忠王庙记》这几种较早且相对完整的有关梁祝传说的文献而言,几乎是只字未提及此事。
《干道四明图经》文中就“义妇冢”作解释说:
义妇冢,即梁山伯、祝英台同葬之地也,在县(即鄞县)西十里接待院之后,有庙存焉。旧记谓二人少尝同学,比及三年,而山伯初不知英台之为女也,其质朴如此。按《十道四蕃志》云,义妇祝英台与梁山伯同冢,即其事也。
上述文献一是提到梁祝曾经同学三载(特别需要提及的是材料中还提到“旧记”,表明有关梁祝传说此前尚有文献记载);二是山伯与英台同窗期间,并不清楚英台的女子身份;三是对山伯的道德品格予以肯定,称其“质朴”。文献似乎是在暗示,英台身份之所以没有泄露,与山伯“质朴”的品性有关。有关梁祝同学,张读《宣室志》中叙述如下:
英台,上虞祝氏女。伪为男装游学,与会稽梁山伯者,同肄业。山伯,字处仁。祝先归。二年,山伯访之,方知其为女子,怅然如有所失。
与初唐梁载言的文字记述所不同者,张读的记述中增加了数处关键信息,一是英台“伪为男装游学”;二是二人“同窗两载”后,“祝先归”“山伯访之”。山伯因何访之?文字材料中没有说明;三是山伯探访英台之时,才知道英台为女子之身,“怅然若有所失”。换言之,同窗期间(尽管此文献说是两年),山伯还是不知道英台女子身份。至于为何如此愚钝,文献中也没有说明。
宋代李茂诚的文献中增加了梁祝二人路遇结伴的细节,但也没有追问英台缘何三年未露其身份:
神讳处仁,字山伯,姓梁氏,会稽人也。神母梦日贯怀,孕十二月,时东晋穆帝永和壬子三月一日,分瑞而生。幼聪慧有奇,长就学,笃好坟典。尝从名师过钱塘,道逢一子,容止端伟,负笈担簦。渡航,相与坐而问曰:“子为谁?”曰:“姓祝,名贞,字信斋。”曰:“奚自?”曰:“上虞之乡。”曰:“奚适?”曰:“师氏在迩。”从容与之讨论旨奥,怡然相得。……于是乐然同往,肄业三年。祝思亲先返,后二年,山伯亦归省。之上虞,访信斋,举无知者。……
而在民国张恨水的长篇小说《梁山伯与祝英台》以及其它故事传说中,多引所谓“金砖说”“纸灰盒说”等,来说明祝英台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女子清白之身不致泄露的。香港电影《梁祝》中,又引入了所谓“水碗说”──祝英台与梁山伯虽同处一室,但每逢夜宿,辄与山伯之间放置一水碗,以防越界。
这些说法,固然有趣,但大多是后人附会,还是无法从根本上消除人们对这一民间传说能够成立的疑虑,也就是英台与山伯同窗三载而能成功“隐身”,乃是梁祝传说得以成立的基础。倒是有些民间传说,说英台父母因无他子,从小就让英台着男装,几乎是当男子来养。这就导致了英台在外形、性格、行为等方面,几乎与男子无异。于是乎出门游学的英台,根本不需要再作什么额外伪装。这固然是一种说法。
还有传说是英台出门游学,年龄不过在十四至十六岁之间,当时性别特征尚不分明。再加上英台临出门前在母亲经堂中发有誓愿,所以时时警惕,故未泄密。
也有说英台装扮的是一个读书人。而古代读书人所崇尚的知识性格本来就是一种带有中性色彩的“温柔敦厚”。这种性格界于男、女性别之间,具有一种知识身份上的“中间性”、“模糊性”或者伪装性。因此,英台与山伯同学三载而不被其识破。当然这也与山伯“质朴”的性格有关。有的文献说山伯性格不是质朴,而是愚诚,也很有趣。
(摘编自香港《大公报》文/段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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