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与梅兰芳大师的坎坷情路
就在孟小冬艺途如日中天的时候,谁也不曾料命运既眷顾她又捉弄她,孟小冬在人生旅途上迈出的这一步,竟使她既创造出以后事业的辉煌,又经历了一段对她造成至命伤害的传奇婚姻。
1925年8月,孟小冬参加北京第一舞台盛大义演,与裘桂仙合演《上天台》列倒三。大轴为梅兰芳、杨小楼合演《霸王别姬》,余叔岩、尚小云演压轴《打渔杀家》。这是孟小冬第一次与梅兰芳在后台擦肩而过,她只是出于礼貌和对梅先生的敬仰,点头示意,叫了一声“梅大爷。”而梅兰芳却是在化装室内竖着耳朵边化妆认真伶听了孟小冬的《上天台》。
梅兰芳是中国京剧发展史上举足轻重的表演艺术大师,早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他就把以梅派艺术为代表的中国京剧先后带到日本、美国和前苏联。凡是看过梅兰芳那热烈而动人的演出场面,都会过目而不忘,被他的艺术魅力所陶醉,他的艺术受到了所到国家人民的喜爱和欢迎。梅兰芳轻歌曼舞的舞姿,配上那优美的唱腔,形成了梅派艺术独创的古典美,他改革、丰富了旧剧的传统僵化的表演程式,令京剧艺术耳目一新,在国内外赢得了声誉,为当时古老贫弱的中国长了脸贴了金。京剧乃“国萃”之说由此而兴,原来国内的一些反对旧剧的文人名流也就此闭嘴罢休。
当年已负盛名的梅兰芳,本有自己美满婚姻,家庭生活也应当说是幸福的。
乱点鸳鸯谱
或许是命运注定,还是神差鬼使,不多日子,又遇8月23日冯公度母八十寿辰堂会,由青衣提调派了一出孟小冬与梅兰芳合演的《四郎探母》,他她们上演了一出阴阳颠倒了的夫妻对儿戏,戏中的铁镜公主和杨延辉口口声声是夫妻情,夫妻恩。引起了戏迷的极大兴趣,曾轰动一时。
1926年5月4日,再遇时任北洋政府财政总长,兼银行总裁的王克敏过生日大唱堂会戏。这天,到会的都是北京城内数得着的头面人物,其中也不乏名伶俊秀。风华正茂、名满京城的当红女老生孟小冬,和举世闻名、众望所归的男旦梅兰芳,自然均在被邀行列。有了前次《四郎探母》的轰动效应,这回有人更是突发奇想,提议让孟小冬和梅兰芳合演一出《游龙戏凤》。提议者说:“一个是老生之皇,一个是旦角之王,王皇同场,珠联璧合也。”这是一出生、旦对儿戏,唱做并重。
当年,还没成为大师的梅兰芳与余叔岩第一回合作,煞费苦心所选的剧目就是这出;因为,用今天的时髦话说它可让两人“双赢”,既可让梅兰芳出彩,又可让处于“挎刀”身份且嗓音还未恢复的余叔岩增光。而孟小冬呢,虽然师父仇月祥曾经教过这出戏,但在此之前尚未演过。这次出乎意外,来了一个突然袭击,原定剧目只是唱一出《坐宫》。孟小冬在从未正式登台演出过此戏的情况下,居然敢和梅大师“台上见”!连她的师父仇月祥在台下也为之捏了把汗,担心把戏唱砸!其实早先的演员都有这样的本事,也是中国戏曲演员独到的本事:即是从未谋面的演员,初次合作演出,也没有事先排演,对台词这一说。只要是照本宣科,循规蹈矩,一丝不苟,双方在台上都有一定的交代,绝不会在台上砸锅。这天孟小冬是由师父仇月祥替她化的妆,他将她头上的网子勒得比较高,这样看上去显得长眉入鬓,又带有点武生气。眼皮上的红彩抹得稍重一些,带点浪漫气息。孟小冬演来显得落落大方,更显天子的风流潇洒。演出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的结果出奇地好,得到了在场的戏迷和观众的一致赞赏和欢呼。他们俩把剧中人都演活了,这出戏是写明朝正德皇帝微服巡视,在李家客店挑逗、调戏女主人李凤姐的一出生旦戏。在舞台上却是阴阳颠倒的,十九岁的姑娘孟小冬扮演的却是大明正德皇帝,而有美男子之称的梅兰芳演的是李凤姐。尽管小冬扮的皇帝戴着长长的髯口,而梅兰芳扮的是活泼天真的少女模样,当台上梅孟表演戏耍身段动作时,台下简直是哄开了锅,男女粉丝们不断地拍手,不停地高声叫好。尤其是梅迷们,硬是把他俩的这段表演视为假戏真做。当时就有那么两位好事者说:“这真是天生的一对儿。谁能成人之美,亦生平一乐。哪位大爷要是肯做点好事,何不把他们凑成段美满婚姻,真是一曲人间佳话。”其他的梅迷齐声赞许。这种现代世界只有中国戏曲舞台上独有的角色乾坤错乱现象,却被“梅党” 戏迷用来为这对人间绝色“乱点鸳鸯谱”。
假戏真做
台下的哄闹呼唤,台上的假戏真做,终于促使这对舞台上的阴阳颠倒的“游龙”和“凤姐”携手走进了真实的生活之中。
孟、梅彼此心生爱慕之意,就看怎么捅破这层窗户纸了。“梅党”的冯耿光、齐如山、李释戡都认为他她俩是天生一对,如果结合,以后演出生旦对儿戏将是剧坛一绝,所以都乐于促成。他们的想法,梅兰芳一听自然高兴!因为已和孟在堂会上几次同台,配合默契,在心底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他们背着梅夫人福芝芳,采取暂时在外找房金屋藏娇之策。这“梅党”的朋友们一切商量就序,决定由齐、李二位去孟家保媒。他们先到北京东四三条25号,拜会孟父。孟鸿群就怕小冬嫁过去做偏房,要受欺负。而齐、李则允诺并非偏房,也是正室当时社会是允许男子除正室之外另娶侧室、续弦的。并说明暂时在外找房单住,不会和福芝芳冲突。孟见一些朋友不断地要求促成梅、孟百年之好,也就不再坚持梅兰芳已有家室的己见,同意与大家一起促成这桩婚姻。随后众人一起在孟鸿群陪同下到26号院与孟小冬当面提亲,这样,一宗亲事就此说定。
在梅、孟的婚姻问题上,唯一表示坚决反对的只有孟小冬的师父仇月祥,并在一怒之下带着七岁的仇乐弟孟幼冬离开了东四三条,返回上海家中。
这一年8月28日,天津《北洋画报》首次了署名傲翁者有关梅、孟婚恋的小道消息,颇有搞笑意味,云:“听说现在小冬已采纳我的劝告,决心找个丈夫,这未来的新郎,不是个什么阔老,也不是什么督军省长之类,却是那鼎鼎大名的梅兰芳,梅兰芳现在年纪才过三十,不能算是老,然而‘阔’的一字,他可很够得上呢!”还同时刊登了“将娶孟小冬之梅兰芳”的戏装照片和“将嫁梅兰芳之孟小冬”的旗装照片各一张。
梅、孟均是新潮观念,头脑里没有更多封建意识,什么生辰八字,瞎子算命,一切全免。经过几次酝酿,择定良辰吉日。1927年春节过后的农历正月二十四日,梅、孟的婚礼就在北京东城东四牌楼九条35号中国银行冯总裁的公馆内举行,冯耿光任证婚人。明眼人一看便知,举行婚礼乃人生中大事,把婚礼地点设在他人府内,实属不伦不类,既不合理,也缺乏正当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简单而注定了这段姻缘的崩溃,还是简单本身就是一种勉强和无奈。正像后来的孟小冬在回忆中提到的那样:“当初的兴之所至,只是一种不太成熟的思想冲动而已。”
可叹现实生活中孟小冬与梅兰芳,并未如他们在舞台上合演的《游龙戏凤》那样,李凤姐随正德皇帝入宫,恩爱有加喜得龙子,落得个大团圆皆大欢喜的结局。而他她们却实实在在地演出了一幕以悲剧结局的游龙戏凤,双方都为此付出了无法弥补的沉重代价,永远无法抚平他她们各自的伤痛。从而唱出了中国京剧舞台幕后一曲琴瑟哀鸣的《冬皇悲歌》而告终罢了。
金屋藏娇
孟、梅婚后不久,他们另外在城东内务部街一条胡同里租了一个独门独院,这样的婚姻方式颇耐人寻味,三房四妾在旧社会里本是司空见惯不足为怪的,而梅却采取避开嗣母、妻室,在梅宅之外另起炉灶,使得孟小冬和梅的结合从开始就缺乏了正当性,没有得到梅家上下承认,从而为孟小冬的不幸埋下隐患。婚后,孟小冬却过着金屋藏娇的生活,她不能再上舞台了,原先人们期待的“乾坤绝配”并没有在舞台上再现。
与梅兰芳一起生活的孟小冬是什么样子的呢?齐如山的儿子齐香曾在晚年回忆说:“平时我看她并不过分打扮,衣服式样平常,颜色素雅,身材窈窕,态度庄重。有时候她低头看书画,别人招呼她一声,她一抬头,两只眼睛光彩照人,如今六十年过去了,她那天生丽质和奕奕神采,就在我目前。”
当时梅、孟的结合,一时间轰动了大江南北,有关梅、孟的新闻、贺诗、轶事,铺天盖地充斥了大大小小报纸。我们今天从中也不难看出当年人们对这乾坤颠倒的戏中戏并非是完全赞美,其中也不乏有质疑批评的声音。现将当时《咏梅孟婚事诗》特择录三首七言绝句如下:
一
惯把夫妻假品尝,今番真个作鸳鸯。
羡他梅福神仙侣,纸阁芦帘对孟光。
二
真疑是戏戏疑真,红袖青衫俩俊人。
难怪梅岭开最好,孟冬恰属小阳春。
三
曾闻冬岭秀孤松,恰称寒梅冷淡容。
一幅寒岁好图画,霜中月下诧奇逢。
这“红袖青衫俩俊人” 的结合,使猎奇的戏迷粉丝们不仅没有看到梅孟同台续演恋情的奇观,连孟的舞台风姿都不见了,失落之情油然而生。许多小报记者抓住读者的这种心理,不时地造出梅孟的新闻吸引读者。本来名伶的婚恋很容易生出些事非来,真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原本还算平静的日子好景不长,后来还引出了一宗惊天,这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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