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漱溟之子:我父亲的东西我实在是不懂
开始整理、出版父亲的一些著作,我是从1986年退休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大概二十五六年。最初做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并不很明确。具体地说,我是在整理他的东西,希望能有出版的机会,就是这么一个很简单的想法。通过这二十多年的工作,自己也慢慢明白起来,究竟做的是什么事,它有什么意义。做这件工作,应该说我条件很不够。客观上说,当时父亲的东西是不能够出版的,没有机会出版。
他出版的第一本书,叫《人心与人生》。那时,从报上看见一条消息,说学林出版社可以自费出书,当时是闻所未闻的事。我们就联系,大概是1982年底,结果是可以出版。然后,我们就赶快把书稿弄出来送去。后来说要出了,但是又出了问题。第一个条件,是不能公开出售,对方说这个书出了以后不能在新华书店出售。新华书店当时有一个售书处,必须凭特殊的购书证的人才能够进去选择这些书。
第二个条件是只印2000本,不能多印。我们就跟他交涉,我们说书出了之后我们准备寄到海外去交流的。所以,连国内都不能在市面上出售,那怎么办。后来研究了半天,因此出版的时间就向后推,一直推到1984年才正式出版。前前后后大概拖了一年多,总算出版了。对我们来说,当时的出版条件很困难,很不容易。这是客观的条件。至于文章的发表受到种种限制,一个个例子就不细说了。总之,在客观条件上,出版的条件很困难。
就我自己来说,对我父亲的东西我实在是不懂。我原来是学生物学的,我父亲讲的东西,跟我学的生物学差别很大。但是,我也硬去做了,有一个慢慢熟悉的过程。有很多东西,一直到如今,我都还不能说懂了。比如,他对佛学的研究比较深入,我就不敢说懂。我曾经找他谈话,我让他给我简单地、深入浅出地讲佛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前后大概讲了两次,到现在我还整理不出,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佛学方面,现在对他的了解,我后来看了一些他的关于佛学的书,似乎知道一点,总的来说是不懂的。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工作的,到现在二十多年,慢慢地我有两个体会:第一点,虽然他是我父亲,但是我原来对他的了解很远很远,在这二十多年里边,我觉得慢慢地跟他走近了,所以这二十多年实际上是走近自己父亲的过程,要了解他不是那么很简单的事情,这二十多年的工作在这方面对我起了很大作用;第二点,经过这二十多年,我慢慢又体会到另外一点,我整理他的东西,先先后后得到出版社的帮助,最后出书了。当时要找一个出版社出版不太容易,现在的情况很不相同,是出版社找我,常常是好几个出版社同时来。原来是出版社选择我们,现在好象大体上可以我们选择出版单位合作了。
我做这个事情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呢?就整体来说,我的父亲梁漱溟的著作或者谈话,当然不可能都十分有价值,但是总不至于毫无价值,总会有一些值得保留的东西,总会有一些有意义的东西值得后人来研究、来思考。我现在做这个工作,就是设法把它整理出来,跟出版者合作,把它交回社会,提供给读者,送给图书馆,可以由跟多的人来阅读。我做的工作,无非是把他所思考的问题整理出来做成出版物,跟出版单位合作,然后交给社会,他的这些东西如果有价值的话,应该说是属于社会的精神财富。
本来是属于社会的,现在我做的无非是把它整理一下,跟出版者合作,又交回给社会,由大家来研究、讨论、评说。我做这项工作的意义就是这样的。我不敢说有什么成就感,不过,眼看出版的东西受到读者们的注意,还是有些满足。从书的销售以及网上的反映来看,他的东西受到了大家的关注,受到讨论。我干这二十多年确实没有白干,当然不是我个人干。有时候要请别的同志帮助,比如得到出版者的帮助,世纪文景就做了很多工作,把我父亲几本重要的专著非常精心的再版、修订。非常感谢他们,不然我的工作可以说也没法进行,出版者的协同合作是十分必要的。■
作者为生物学学者,是梁漱溟先生的长子。本文根据作者在世纪文景“传家与守望”分享会上的谈话整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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