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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文化―茶馆茶楼―王笛对话老茶馆

2017-05-31
出处:族谱网
作者:阿族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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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文化―茶馆茶楼―王笛对话老茶馆,■受访者:王笛,美国得克萨斯州大学助理教授■访问人:冯俊锋,四川日报记者

  ■受访者:王笛,美国得克萨斯州大学助理教授
  ■访问人:冯俊锋,四川日报记者    王笛的看法:茶馆是一个社会的缩影。长期以来,茶馆被当时精英和后世学者误认为鼓励人们无所事事、滋生惰性,不利于社会健康发展。但人们忽视了茶馆多层次的、复杂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功能。一个商人可做成一笔生意,一个学生可学到书本上没有的东西,一个秘密社会成员可与共同党建立联系,一个苦力可找到雇主,小贩、艺人、手工匠依靠茶馆来维持生计。因此,“有闲”和“有忙”在不同的时间可以是交替的角色,茶馆为两者都提供了可使用的空间。即使是在许多“现代”娱乐场所出现以后,茶馆仍然是大多数市民最能接受的公共生活空间。
  记者的观点:怎样评价和治理茶馆这个与市民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公共场所,总是地方政府所面临的棘手问题,从晚清到民国都未找到一个成功的办法。它们把控制和改造茶馆视为维持社会秩序安定的重要一环,但是其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城市改良精英对大众文化的认识较政府更全面和深刻,因此他们在茶馆问题上与政府持不同的态度。从表面看,茶馆以及茶馆文化是很脆弱的,总是被限制和被打击。然而,茶馆最终得以幸存并仍然是城市日常生活中最活跃的部分。这既反映了社会对茶馆的需要,也充分显示了其极为旺盛的生命力。
  记者:西方历史学家对早期近代欧美的公共场所,像咖啡馆、酒店、沙龙等进行过相当深入的研究。他们认为这些地方是整个社会的缩影,而且经常卷入政治和阶级斗争中,因此属于整肃的对象,中国茶馆和西方上述公共场所有何异同?
  王笛:中国茶馆与西方的咖啡馆、酒店和沙龙有许多相似之处,而且其社会角色更为复杂,其功能已远远超出休闲范围,追求闲逸只是茶馆生活的表面现象。茶馆既是休闲娱乐之地,又是各种人物的活动舞台,而且经常成为社会生活和地方政治的中心。
  记者:如果透过的中国茶馆来看待某一时期城市社会、公众日常生活以及政治生活的演化和变迁,你愿意选择什么时期的中国和哪一座城市?
  王笛:如是命题讨论的话,20世纪初成都茶馆这个最基本的经济文化单位,恐怕再也合适不过了。民国时期黄炎培访问成都时,写有一首打油诗描绘成都人日常生活的闲逸,其中两句是:“一个人无事大街数石板,两个人进茶铺从早坐到晚。”教育家舒新城也写到:在茶馆里,“无论哪一家,自日出至日落,都是高朋满座,而且常无隙地。”恭绍铭也发现,“住在成都的人家,有许多是终日不举火,他们的饮食问题,是靠饭馆、茶馆来解决。在饭馆吃罢饭,必再到茶馆去喝茶,这是成都每一个人的生活程序。饭吃的还快一点,喝茶是一座三四个钟点。”成都人自己也有意无意地在推动这样一种文化。成都居民自嘲有“三多”:闲人多、茶馆多、厕所多。当地民谚称“一市居民半茶客”。
  记者:成都茶馆特点来自于其特殊的社会和生态环境,当然也与活动其中的茶馆老板、堂倌、小贩、艺人以及顾客有着密切的关系。作为一个文化和商业城市,成都需要有方便而舒适的公共场所作为人们的活动之地,茶馆便适应了这样的需求,是这样的吗?
  王笛:完全正确,你提到的成都茶馆的生态环境非常值得深入探讨,就说茶馆的名称、茶具以及其中的各色人等都反映出丰富的茶馆文化。在成都,人们一般不称茶馆而叫“茶铺”、“茶园”、“茶厅”、“茶楼”、“茶亭”或“茶房”,而“茶铺”为最通常的叫法。茶馆取名都力图高雅而自然,诸如“访春”、“悠闲”、“芙蓉”等。茶馆的择址须考虑到商业、自然或文化氛围。街边路旁引人注目是理想之地,河岸桥头风景悦目亦是绝妙选择,商业娱乐中心颇受青睐,至于庙会、市场更是茶馆最佳地点。
  记者:“盖碗茶”是成都茶馆对茶文化贡献的一个形象名词。我发现你喜欢通过物什、人物角色进入茶文化研究路径,这种研究方式很有意思。
  王笛:“盖碗茶”就是一个文化符号。这种茶具一般由茶碗、茶盖和茶船(即茶托和茶盘)组成。桌椅一般是小木桌和有扶手的竹椅。堂倌是茶馆文化的重要角色,其或称“幺师”,更有人冠之为“茶博士”。如果说在美国城市的沙龙老板被认为是那里的“注目人物”,那么堂倌则是成都茶馆的“灵魂”。这些堂倌都有着招呼客人热情、掺水及时、清理桌子茶具干净快捷、找钱准确以及待客殷勤等特点。他们还能眼观八方、及时回应顾客。当一个顾客进入茶馆,堂倌便向前招呼“某先生”、“某兄弟”或“某老爷”,引他入座,问要何茶。堂倌反应必须很快,其吆喝的声音别具特点。最为人们称道的是他们的掺茶技术。堂倌一手提紫铜茶壶,另一手托一叠茶具,经常多达20余套。未及靠近桌子,他便把茶船茶碗撒到桌面,茶碗不偏不倚飞进茶船,而且刚好一人面前一副。顾客要求的不同种类的茶也分毫不差。只见他距数尺之外一提茶壶,开水像银蛇飞入茶碗,无一滴水溅到桌面。然后他向前一步,用小指把茶盖一一勾入茶碗。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看一场魔术表演。
  记者:20世纪初西方人曾把成都茶馆与英国的沙龙相比,并称其为“喝茶沙龙”(tea-drinking saloon)。他们对人们在那里的“社会闲聊”很感兴趣,并观察到它们在社区的重要作用。在美国城市,酒馆为下层阶级提供了“一个能摆脱窄小住所而度过闲余时光”的公共空间,成都茶馆也具有同样功能吗?
  王笛:20世纪初成都人去茶馆会友、交易、推销、卖艺、闲聊,或无所事事、观看街头行人。与西方工业国家8小时工作制不同的是,成都市民基本没有固定工作时间,只要他们不工作,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呆在茶馆。茶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一个毫无拘束的地方。如果他感觉,可以剥掉衣服赤裸上身;如果他需理发,理发匠可就在他座位上服务;脱下鞋让修脚师修趾甲在茶馆也无伤大雅;如果感到寂寞,可以听别人闲侃,或加入其中,即使互不认识;在茶馆里从不受时间限制,如果有急事去办,只需把茶碗推到桌中央并告诉堂倌“留着”,数小时后,还可以回来继续品那杯茶。对茶客来说,闲聊――成都人称“摆龙门阵”恐怕是茶馆最具魅力之处,人们在那里可谈论一切事情。
  记者:在早期近代美国城市,各种娱乐形式丰富,市民的闲暇活动可以有多种选择。我发现,在20世纪初的成都,茶馆几乎是那些难耐寂寞的人们的惟一去处,这是为什么?
  王笛:成都茶馆能成为一种“社会俱乐部”,完全与茶馆本身的丰富性不无关系。如操练箭术的“射德会”把少城公园的茶馆作为会址;中山街的茶馆靠近鸽市,因而成为养鸽人的聚会处;老百汇茶馆地处鸟市,便当然被爱鸟人选为大本营。每日清晨,那些养鸟人来到茶馆,把鸟笼挂在屋檐下或树枝上,一边品茶,一边聆听鸟鸣。当然,养鸟和驯鸟成为他们永不厌倦的谈论主题。业余川剧爱好者是茶馆中的另一类活跃分子。他们定期到茶馆聚会唱戏,称“打围鼓”,亦称“板凳戏”,以参加者围坐打鼓唱戏而得名。参加者不用化妆,自由随便,他们自己既满足了戏瘾,也给茶客增添了乐趣。同时,茶馆又是娱乐中心,许多艺人在那里卖艺为生,茶馆也借精彩的演出吸引顾客。实际上成都早期的剧场即产生于茶馆。每当夜晚,穷街陋巷一片漆黑,下层人民则聚集在明亮拥挤的茶馆听评书。评书先生的精湛技艺吸引听众日复一日、甚至年复一年到同一地方听书。说书先生不仅提供了娱乐,而且普及中国历史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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