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文化―茶文茶诗―品茶论茶
茶,可谓人人会喝,若说品茶,可不是人人会品的。宝玉、黛玉,是大宅门的贵族男女,品茶当不成问题吧?
实际也不尽然,妙玉请宝玉黛玉喝茶时,沏的茶叫“老君眉”,那茶的嫩芽细如银针,那茶的汁水青碧如玉,至于用的水更是不同凡响,乃是从梅花上收集来的雪,藏在鬼脸青的花瓮里,埋在地下经五年之久才开启饮用的,雅致的黛玉品不出这茶的风味,居然被妙玉讥为“大俗人”;至于刘姥姥“品”茶的水平,更差十万八千里了,她在地头上喝惯了凉水,偶尔吃茶是熬成浓浓的绛红色,喝到嘴里又苦又涩才解渴。
茶这玩意儿,不品很难感受,如若喝茶时做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状,是万万感受不到茶的美妙的,品茶,真正的内涵便是品生活,有了这一个“品”字,生活就有了味。鲁迅平时除在家喝茶外,还爱去茶馆啜茗,以茶联谊,每次他―般都邀三两友人或亲属同行,他往往与人边品茗,边谈心,乃至研究写作。1926年夏天,他与齐寿山合译的德文小说《小彼得》一书,就是在北海公园“漪澜堂”茶室完成的。鲁迅先生品茗有独特功夫。他说:“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过要享这种清福,首先必须有工夫,其次是练习出来的特别感觉。”
古建筑园林专家陈从周教授说:“我是一个爱茶若命的人,品茶是生活中的快事。没有它,恐怕如今―个字也不能留在人间。”女作家冰心赞美茉莉花茶:一杯橙黄色的、明亮的茉莉花茶,茶香和花香融合在―起,给人带来了春天的气息,啜饮过后,有―种不可言喻的鲜爽愉快的感受,健脑而清神,促使文思流畅。作家宗璞在《风庐茶事》中写道:“饮茶要谛应在那只限一杯的‘品’,从咂摸滋味中蔓延出―种气氛,成为文化,成为‘道’,都少不了气氛,少不了―种捕捉不着的东西。而那捕捉不着,又是从实际中来的。”
喝茶离不开水。水质的好坏,直接影响着茶的醇正与苦涩。因此,品茶尚须品水。据说我国古代品水名人刘伯邹曾将天下的水评成了七个等级,为当时饮茶者提供了―个品水的标准。相传宋时,王安石曾拜托苏轼带些长江中游的江水,用以增茶兴。而老苏乘的小舟冲出中峡,进入西陵峡了才想起这档子事,于是就将西陵峡的江水带了回来。王安石谙悉茶道,品水技艺尤为高超。仅仅喝了一口,脱口就道:“此水莫非来自西陵?”竟说得苏先生不好下台。其实,苏东坡对烹茶是有一番研究的,他提出了“活水活火,三沸而止”的烹茶要诀。所谓“活水”,就是泉水、江水、井水,三者的质地是不同的,也就是陆羽所谓的“泉水上,江水中,井水下”;谓“活火”就是有焰的炭火。有了活水活火,还要掌握火候,三沸而止,茶味才清酽。所谓“三沸”,水开时“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过此“三沸”,则“水老,不可食也”。
品茶进入了境界,会生发出美妙的议论:善于品茶的林语堂有“三泡”说。他说:“严格地说起来,茶在第二泡时最为妙。第―泡如―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第二泡为年龄恰当的十六岁女郎,而第三泡则已是少妇了。”
在古典名著《梅》中,也曾用茶来比喻美女的。有一次,西门庆迷上了佳人儿桂姐,应伯爵看出了他的用心,便在上茶时念了首夸“茶”的《朝天子》:“这细茶的嫩芽,生长在春风下。不揪不采叶儿渣,但煮着颜色大。绝品清奇,难描难画。口儿里经常呷,醉了时想她,醒来时爱她,原来一篓儿千金价。”显然,这是在以茶之香纯比人之秀美,明为说茶,实为夸人。据说,江南碧螺春茶是古代―位名叫碧螺的姑娘在山中石缝中发现的,因其香郁扑鼻,名此茶为“吓煞人香”。康熙皇帝巡游江南,地方官呈进此茶,皇上觉名字太俗,才改为“碧螺春”。一位热心茶道的茶客喝着喝着,也觉得这茶像―位清水出芙蓉的小女子,不华不艳,纯得可爱,倒觉得这茶是女儿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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