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朱皇帝举国渐好昆山腔(图)
朱元璋在洪武六年召见昆山百岁老人周寿谊,特地问起了昆山腔。明代周玄�サ摹躲�林续记》记录了这段轶事:
“太祖闻其高寿,特召至京,拜阶下,状甚矍铄。问‘今年若干?’对云:‘一百七岁。’又问:‘平日有何修养致此?’对曰:‘清心寡欲。’上善其对,笑曰:‘闻昆山腔甚佳,尔亦能讴否?’曰:‘不能,但善吴歌。’命歌之,歌曰:‘月子弯弯照九州,几人欢乐几人愁。几人夫妇同罗帐,几人飘散在他州。’太祖抚掌大笑,命赏赐酒馔于殿上,又蠲其家丁役,送其还家。”
这则轶事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昆山腔的名声在明初已传到宫廷,连皇帝老爷也感觉到了;二是朱元璋认为昆山腔“甚佳”,至少是有点懂了。
生于宋代末年的周寿谊,因为长寿而引人瞩目,明代有不少著作记述过他。有人说他是无锡梅村人,中年时才寓居昆山,死后又归葬梅村(明黄邛《锡金识小录》)。这不要紧,按照今天的说法,他可以称作新昆山人,只要有社会价值就行。
魏良辅在《南词引正》中廓清了昆山腔的渊源:“……惟昆曲为正声,乃唐玄宗时黄番绰所传。元朝有顾坚者,虽离昆山三十里,居千墩,精于南词,善作古赋。扩廓帖木儿闻其善歌,屡招不屈。与杨铁笛、顾阿瑛、倪元镇为友,自号风月散人。其著有《陶真野集》十卷、《风月三人乐府》八卷,行于世。善发南曲之奥,故国初有昆山腔之称。”从中可见,顾坚的几个朋友――杨维桢、顾阿瑛、倪瓒等人交友甚欢的元末,与朱元璋召见周寿谊的洪武初年相距很近。这看似偶合,却显示了昆山腔创立时在阳澄湖畔举办玉山雅集,蓄养声伎的热闹状态。否则,朱元璋不会知道昆山腔“甚佳”。
然而,从另一方面看,朱元璋定都南京后,由于战争造成的创伤,民生凋敝,他带头崇俭戒奢。洪武三年,朱元璋下令:“古乐诗奉和而正,后世之诗淫以夸,故一切淫词艳曲,毕弃不取。”一次,朱元璋让太监领女乐进宫,被监察御史周观政拦在宫门外,还非要皇帝发话不可。朱元璋便不再坚持,居然称:“朕已悔之。”清康熙年间吏部尚书李光地曾在《榕村语录》中记述:“元时人多恒歌酣舞,不事生产。明太祖于中街立高楼,令卒侦望其上。闻有弦歌饮博者,即缚至,倒悬楼上,饮水三日而死。虽立法太严,然所以激励颓靡处,志气规模果不寻常。”如此严酷的法令给正在兴起的昆山腔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然而,朱元璋是不得已而为之。明初限制娱乐的政令,毕竟对于巩固政权有不小的作用。
其实,娱乐从来是禁而不绝的。不仅仅老百姓喜闻乐见,当时的朝廷,遇到外夷进贡、首辅考满、翰林到任等重要活动,也时常由钟鼓司和教坊司负责安排听曲看戏。明初宫廷演出多为北曲杂剧,或者是南北合套的杂剧,南曲还没有引起官员们的关注。所以,当朱元璋听说善发南曲之奥的昆山腔甚佳,便特意向来自昆山的周寿谊询问了。想必在心底里,这位帝王也喜欢这种优雅的艺术,似乎也想赶赶时髦。朱元璋喜爱《琵琶记》的故事,颇能说明一些问题。高则诚的《琵琶记》,是根据民间流传的南戏《赵贞女蔡二郎》改编的,写的是蔡伯喈上京应试后,贪恋富贵功名,背亲弃妇,另娶新欢,赵五娘在家独立支持门户,于公婆死后进京寻夫,伯喈却不愿相认,最后“马踩赵五娘,雷轰蔡伯喈”,以悲剧告终。因作品反映了“富易交,贵易妻”的社会现实,深受观众的欢迎。朱元璋在高则诚死后,看了《琵琶记》,非常赞赏,把四书五经比作人家不能少的五谷,而把《琵琶记》比作富贵人家不可少的珍馐美味,“由是日令优人进演”。听说昆山腔甚佳后,朱元璋还命令教坊在演唱《琵琶记》时,用古筝和琵琶伴奏。
这对于推广南曲和昆山腔所产生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还是那句老话,“,下必甚矣。”所以,魏良辅在《南词引正》中强调:“将《伯喈》(即《琵琶记》)与《秋碧乐府》从头至尾熟玩,一字不可放过。”这才是学唱昆山腔最实在的办法。
应该说,朱元璋对昆山腔是半懂不懂,而他的儿子宁献王朱权、孙子周宪王朱有�酰�则十分懂行。他们成了明代初年大写散曲和杂剧的作家。两位王爷热衷于此,在官僚士大夫中的影响不言而喻。到了后来,明惠帝、明成祖、明宣宗、明宪宗等皇帝,也无不嗜好戏曲,这对于明代中叶昆曲繁盛期的到来,必然产生推波助澜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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