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泪”的权术:曹操与泪
曹操的疑墓告破,形成文史学界对曹操的历史事迹议论纷纷,对真墓的判断也仍存疑。
当我重读《三国志・魏史》时,却引出关于曹操与泪的一段故事,值得作为史鉴的谈助。
故事是因曹操出征,军容鼎盛,旌旗飘扬,他以得汉献帝封为魏王之尊,临行时百官部属及其亲属多趋辕送行。他最爱的儿子曹丕曹植也躬列左右。曹植于送别辞中备述魏王的文治武功,辞章炫丽,引得在场的人群瞩目赞美,曹操也深感怡悦。这样的气氛、场合,令曹丕不知怎样应对而感到尴尬惶恐。就在这紧急关头,曹丕的知交挚友吴质向他耳语,于是令他醒悟过来,当魏王动程的刹那,曹丕向魏王倾泻伤别的眼泪,真是涕泗滂沱,竟引得魏王动容相向。就是这样临歧送别的一幕,曹植的华章不敌曹丕的煽情,埋下了曹操偏于选曹丕为太子继承的心意。就曹操的感受而言,曹植炫文而少诚心,曹丕献泪而具人伦情感,正投合曹操标榜“以孝治天下”的理念。
这送别的一幕,是吴质以权术为曹丕解困。吴质早就是曹丕的挚友,从曹丕的名文《与吴质书》中即可获证明――
“二月三日,丕曰:岁月易得,别来行复四年。三年不见,东山犹叹其远,况乃过之,思何可支。虽书疏往还,未足解其劳结。
“昔年疾疫,亲故多罹其�模恍臁⒊隆⒂Α⒘酰�一时俱逝,痛可言耶!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谓百年已分,可共长相保。何图数年之间,零落略尽言之伤心!……”
曹丕信中还提到邺下文士集团各个作家的文章优越及缺点,也是他在《典论・论文》所评论的观点。最后,他信中感慨自己“年行已长大,所怀万端。时有所虑,至通夜不瞑,志意何时复类昔日?已成老翁,但未头白耳……少壮真当努力,年一过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秉烛夜游,良有以也”!末了,曹丕问吴质:“顷何以自娱?颇复有所述造不?东望于邑,裁书叙心。”这封信写得很富感情,追念旧游,感伤逝者,抒情真挚,反映了两人不同寻常的友谊。
真情是自然流露的,要人耳语提醒才想起来的那场大哭,则很难说是自然流露。所以,洒泪的权术虽骗得过当事人,却骗不过无数旁观的后人。今天我们读《魏史》中的记载与读《与吴质书》,孰为真情,孰为假意,并不难辨。那么,这是不是也可以作为今人为文和为人的一种借鉴,或一点教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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