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赵长平之战
所属年代: 春秋战国时代
发生地点: 长平(今山西高平县西北)
长平之战发生于公元前260年,是秦、赵之间的一次战略决战。在战争中,秦军贯彻正确的战略指导,采用灵活多变的战术,一举歼灭赵军45万人,开创了我国历史上最早、规模最大的包围歼敌战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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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年(秦昭襄王四十五年),实力日益强盛的秦伐韩,拔野王(今河南沁阳),切断了上党郡(治长子,今山西长子西南)与以都城新郑(今河南新郑市)为中心的韩本土的联系。无奈,韩桓惠王割孤悬的上党予秦以求和,上党吏民则既不欲归秦,又无力抗秦,郡守冯亭乃率一郡军民降赵。赵接受上党,遣名将廉颇麾重兵进驻战略重镇长平(今山西高平市)拒秦,秦则派左庶长王率大军进攻长平。于是,秦、赵长平大战就爆发了。
长平,实有广狭二义。狭义的长平,指当今高平市西北长平村,为长平之战中心地带;广义的长平,指含狭义长平在内的大体当今高平市城乡全境。秦赵长平之战主战场即含以长平村为中心的丹河两岸南北30余公里、东西10余公里的地区。《史记・赵世家》所谓“廉颇将军军长平”,乃至后世所说长平古战场,一般指广义的长平。廉颇一到偌大的上党,何以唯独进驻和设防长平?第一,长平是上党郡乃至赵都邯郸(今河北邯郸西南)的西、南两方面交通襟喉和战略屏障。秦前此既先占领了以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为中心的魏河东,又攻下了以野王为中心的韩之南阳,就在与赵的两强角逐中无论暂先进攻上党,抑或最终直指邯郸,不外有西、南两条山间孔道可走,即取乌岭(今山西翼城、沁水界)、空仓岭(今山西沁水、高平界)一线的西路,或取羊肠坂(今山西晋城南碗子城一带)、天井关(今山西晋城南)一线的南路,无论取西路还是南路,长平都是战略捷径,亦几无替代的必经之途。这就是说,只要廉颇有一支劲旅锐卒固守长平不失,秦军则不能涉足上党,更不得接近邯郸了。第二,长平本身是整个上党地区具有多重军事地理优越条件的战略重地。长平广41公里,袤37公里,略呈矩形,面积946平方公里。地势东、西、北三面环山,状若箕形,由西北向东南倾斜,丹河与地势平行纵贯全境。境内一般高差300米左右,最高点为东北境的高泉山,海拔1391.1米,最低点是中南部丹河东岸的杜村,海拔 800米,全境相对高差591米。山峦绵亘,河流纵横,各类地形发育充分。丹河流域河谷平川区占面积16.7%,海拔850~900米;黄土丘陵区占48.4%,海拔860―1000米,坡度5到15度;中低山区占34.9%,海拔950―1346米,峰高坡陡,岩石裸露,坡度>15’。由面积比较,可以见到长平地区丘陵为主、山地次之、平川又次之。主河为丹河,又有五大支流许河、东仓河、小东仓河、东大河、永禄河呈网状遍布全境,地下水丰富,浅水层埋深多在 5到50米间。这样的地理环境之于战争,则山地有险可凭,特别是西、北方面犹有高平关、长平关、故关等群塞可固守;丘陵于部队无大碍却可隐蔽行事;河谷平川则极宜大部队调度和辎重运筹转输,更无大军食饮之虞。凡此等等,足资可见廉颇至上党唯独进驻、设防长平是最佳选择,就显示出这位战国名将的军事经验。
公元前262年(赵惠文王三十七年、秦昭襄王四十四年),廉颇统率大军由赵都邯郸西上,逾“太行八陉”之第四陉滏口陉(今河北磁县西北),再西行过壶口关(今山西黎城东阳关),始人上党腹地,从此折西南行,沿八谏水(今淘清河),经八义村(今长治西南),过秦关 (今高平东北与长治界故关)进入长平战区,再循小东仓河河谷,经金门镇(今高平东北店上村)至泫氏(今高平),然后由此分兵布防。他依次设置了如下三道防线:第一空仓岭防线,以当今高平、沁水界的空仓岭为中心,北至今高平、长子交界的丹朱岭,南至高平、晋城界的武神山,南北长约30公里。空仓岭南北走向,山体石质,岭高陡绝,中央有一巨大陉口,以通东西,习称高平关,向为上党、河东间交通咽喉和战略要冲。这里是战前赵在上党地区所能控制的最西缘了。廉颇在空仓岭设防后,更在关内浩山南麓和北麓构筑了二鄣城(今高平西南的古塞和秦城),以为空仓岭的后援,形成犄角之势。第二丹河防线,丹河纵贯高平全境,谷深而流量大,沿岸地形开阔,便于大部队运动,廉颇利用这道天然屏障,于丹东沿山一线构筑了赵军的纵深主体防线。这道防线以泫氏为中心,北至丹朱岭南抵高平、晋城交界的蒲水河人丹口,此线呈西北一东南走向而以南北向为主,长约40公里。第三百里石长城防线,亦大体呈西北一东南走向,惟以东西向为主,西起丹朱岭、逶迤向东经南公山、羊头山、金泉山直至陵川与壶关交界的马鞍壑,以沿山亘岭而构筑有长达百里的石砌长城故名。此线是赵的后路,地当最东北即最深人赵后方,为关系到上党乃至邯郸安危的最后一道巨防。
继廉颇进驻长平,秦遣左庶长王麾军由咸阳(今陕西咸阳东北)东下,取水路舟行,沿渭水东来,至河曲折北溯黄河至汾阴(今山西万荣西),折东溯汾河至晋故都新田(今山西侯马市西)登陆,东行越黄父(今山西翼城、沁水交界乌岭关),即进入上党腹地,再循梅河河床,经马邑(今山西沁水东)进抵沁河西岸的端氏城(今山西沁水东北郑庄乡河头村),然后分兵南北顺沁河一线布防。王至此大体与赵相对应亦陆续设置三道防线。第一沁河防线:以端氏城为中心,循沁河南北延伸,大体呈西北一东南走向,西北至沁水县境龙渠河与沁河汇流处的王(离)[]城(今沁水王壁),东南抵沁水、阳城交界的武安、屯城,全长约40公里。此线既有沁河天然防线依托,河床谷道便于大部队运动,又有充足的河水可供大量人马食饮。第二空仓岭防线:即原廉颇所构筑的赵军首道防线,首当其冲,最先为王所突破,遂被秦军据为第二道防线。前262年七月,秦攻赵,“取二尉,败其阵,夺西垒壁”,“西垒壁”即空仓岭防线。第三丹河防线:空仓岭防线得手后,王长驱直进,触角遂深入丹河一线,这条当初廉颇借助天然水道构筑的纵深主体防线,便为秦赵所共有,即赵据丹河东,秦据丹河西,互为屏障,隔岸对峙。正是《上党记》所载:“长平城在(上党)郡之南,秦垒在城西,二军共食流水,涧相去五里。”
前262年春夏间,廉颇在空仓岭设防,王于沁河沿线准备突击。战事是由赵空仓岭守军同秦前哨部队遭遇开始的。初战,秦军攻势锐不可当,很快就突破了赵军空仓岭一带的防卫体系。王既突破了赵的空仓岭,一不做,二不休,一直进抵丹河西岸一线,遂形成隔丹河与赵相峙的态势。从赵军方面看,极富实战经验而老成持重的廉颇,或因遭遇中摸透了秦军战力不可与之正面硬拼,或出于保存实力以相机后发制敌,于空仓岭失利后再未做了有组织的抵抗就撤回丹河东岸,从此以丹河为依托,固守有利地形,全力加固丹河防线。廉颇在丹东不独有水宽谷深的丹河可凭,还有大粮山、韩王山两大制高点,可鸟瞰数十里丹河两岸,敌我动静,如指诸掌,是以“廉颇坚壁以待秦,秦数挑战,赵兵不出。”就这样,他充分利用占据的有利地形,固守阵脚,以不变应万变,一连坚持数载,使实力强急于求战的秦军一筹莫展,始终不能跨越丹河一步。
秦军远道而来,粮草辎重补给维艰,又有好战嗜杀“虎狼之国”的恶名,在上党可谓“失道寡助”;赵军则以逸待劳,补给可源源而来,又有上党吏民的全力合作与支持。这就决定了秦军利于速战速决,赵则利于持久之战,而所以“秦数挑战,赵兵不出”者,正是此战略战术利害关系的客观反映。强秦弱赵之所以有长达三年相峙局面的出现,则是廉颇战略思想、军事艺术远胜于王的客观反映。上述难分难解的战局倘若长此下去,势将越来越向利于赵而不利于秦的方向倾斜,王在老马岭(今空仓岭)“诡运置仓”,又是这种倾斜日益严重的客观反映。
战局不可能长此停留在一个水平线上,要么按着廉颇的战略思想发展下去,相机反攻,击溃或消灭秦军;要么中生变故,致形势向相反方向发展。赵国方面首先起了变化,其结果是,公元前265年,赵惠文王死,孝成王继位,他年少气躁,军事知识贫乏,既认为廉颇后发制敌的战略为不敢战,早已怒不可奈;又惑于秦所施反间计的谣言“秦之所恶,独畏马服于赵括将耳,廉颇易与,且降矣”,遂强使“纸上谈兵”的赵括取代廉颇为将;秦廷闻知赵括为赵将,乃秘而不宣派遣名将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而以王为尉裨将。这样,形势由以久经沙场、富谋多智、老成持重的廉颇为主将的赵军,对以年轻气盛、轻虑浅谋、缺乏实战经验的王为主将的秦军的格局,一变而为由以年轻气盛、轻虑浅谋、缺乏实战经验的赵括为主将的赵军,对以久经沙场、富谋多智、老成持重的白起为主将的秦军的格局。从此,弱赵与强秦三年的僵持、平衡终于被打破,战局向着利于秦而不利于赵的方向急转直下。
前260年(赵孝成王六年、秦昭襄王四十七年),赵括既代廉颇,一方面出于迎合赵孝成王所好,一方面本身就是刚愎自用、好胜逞强之辈,一旦为将,即全盘废弃廉颇坚壁固守的战略战术,任意更换了将校,所谓“悉更约束,易置军吏”。他求胜心切,好大喜功,一到前线,无视主客观条件,即下令赵军西渡丹河,全线突击。另一方面,白起亦一反王三年一味进攻态势。他坐镇战略要冲光狼城(今山西高平市西南康营),除了对秦军纵深阵地――丹河与野川河的分水岭着力加固以万无一失外,于正面制造顶不住赵军倾巢而来的假象,佯败后撤,以诱敌深入;同时分遣两支奇兵从侧翼迂回包抄、分割赵军空虚了的后路,断绝其致命的粮道。这两支奇兵,一支25000人,由沁河与端氏河汇流处的当今端氏镇一带,溯秦川水(今端氏河)河床迤东北至仙公山、丹朱岭,直插赵军百里石长城防线背后折东包抄,以阻绝邯郸方面的赵援;一支5000骑兵,由泫氏一带强渡丹河,溯小东仓河河床迤东北至秦关,与前一支奇兵会师,以分割赵军为二,使北线大部队断绝了贮于南线大粮山的粮刍,而南线则失去与驻北线主将及大本营的联系。
正当突破丹河西岸秦军防线的赵军部队长驱直进、而大部队云集丹河待渡的时候,相继发现前方对深入纵深的秦军营垒突击受挫,而自己的后路已被包抄,粮道被断绝,以至上下间失去了联系;同时,秦军开始反击。在战局急遽恶化中,赵军被迫放弃进攻,重新退回丹河―小东仓河―百里石长城带,仓猝构筑壁垒,固守待援。赵国自从前295年 (赵惠文王四年)沙丘宫事变以后,战略投机变诈,长期推行时纵时横、纵横无常的外交政策。当秦的压力危及其安全时,它合纵抗秦;当秦的威胁缓解时,则又倚靠与秦的关系暖昧,向与国攻城略土,直至此役初战小却后,是纵是横仍举棋不定,以至与秦明来暗往,失去山东国家信赖而不愿亦不敢援救。秦则密切注视着赵在山东合纵的成败,所谓“齐、楚救赵,亲(真诚、积极),则将退兵;不亲,则且遂攻之”。秦既见赵陷于孤立援,昭襄王亲自赶到河内(今河南黄河以北地),征调15岁以上丁壮,悉数发往长平,以阻绝赵援。这支临时组成的河内秦军,经碗子城(今山西晋城市东南)、天井关一线的太行道,至赵军丹河防线南端附近,溯蒲水河河床谷道东北行,至赵百里石长城东端的马鞍壑与白起奇兵会师。
至此,赵军陷入了这样一种境地:由泫氏至长平关一线,丹西秦军纵深壁垒森严而突击不动;秦25000名奇兵已绕到百里石长城敌后,封锁了长平关至秦关一线;秦5000名骑兵牢牢控制了由泫氏至秦关一线;秦河内部队断绝了可能来自邯郸方面的任何增援。这就是说,赵军主力被秦军包围于以韩王山为中心的丹河一小东仓河一百里石长城带;南线部队被秦奇兵和河内部队包围于大粮山地区。北线主力兵多将广而无粮刍辎重;南线部队具有大量粮刍辎重,而兵力甚少又无主将。战力迅速削弱,无论北线、南线均不能有所作为。
在如此粮尽援绝的极端困难条件下,赵军广大将士作了极其艰苦英勇的抵抗,坚持了 46天,终于发展到“内阴相杀食”的地步。9月,赵括把主力部队分成四队,组织轮番突围不遂,最后赤膊上阵,亲率精兵强行突围,为秦军所射杀。主将既殁,以下数十万饥疲已极的将士,遂全部降秦。
白起疑惧数十万赵俘一旦反复生变,除遣返年少者240人回邯郸,用以散布秦军可怖而不可战胜的言论外,使用卑鄙的欺诈手段,诱使数十万赵俘放下武器后,全部就地于上述周回50公里的带了。是役遂告结束。
长平之战――秦赵两强倾国以决之战,历时三载;赵投入兵力45万,秦则至少投入兵力百万,赵军或阵亡或被坑杀,诚已全军覆没,秦则“死者过半,国内空”,当亦战死 50万左右,即双方将士死亡将近百万;战事范围,以今高平市城乡为主战场,扩及于今沁水、晋城、泽州、长子、长治、壶关、陵川等县市,战地直径上百公里。长平之战,成为春秋战国时代一次持续最久、规模最大、战况最惨烈的战争,古人所谓“长平之战、血流漂卤”。此役由于秦取得全胜,由其统一全国的形势已呈不可逆转之势,标志着以列国林立、兼并战铮频仍为特征的战国时代行将终结,一个史无前例的中央集权封建大帝国就要降临了。从这一点说,长平之战是一场划时代的战争。
长平之战中,秦军前后共歼赵军45万人,从根本上削弱了当时关东六国中最为强劲的对手赵国,也给其他关东诸侯国以极大的震慑。从此以后,秦国统一六国的道路变得畅通无阻了。
长平之战秦胜赵败的结局并不是偶然的。除了总体力量上秦对赵占有相对的优势外,双方战略上的得失和具体作战艺术运用上的高低也是其中重要的因素。秦军之所以取胜,在于:首先是分化瓦解了关东六国的战略同盟;其次是巧妙使用离间计,诱使赵王犯下置将不当的严重错误;其三是择人得当,起用富于谋略、骁勇善战的白起为主将;其四是白起善察战机,用兵如神,诱敌出击,然后用正合奇胜的战法分割包围赵军,痛加聚歼;其五是在战斗的关键时刻,秦国上下一体动员,及时增援,协调配合,断敌之援。为白起实施正确的作战指挥提供了必要的保证。
赵军之所以惨败,在于:第一,不顾敌强我弱的态势,贸然开战,一味追求进攻;第二,临阵易将,让毫无实战经验的赵括替代执行正确防御战略的廉颇统帅赵军,中了秦人的离间之计;第三,在外交上不善于利用各国仇秦的心理,积极争取与国,引为己助;第四,赵括不知“奇正”变化、灵活用兵的要旨,既无正确的作战方针,又不知敌之虚实,更未能随机制宜摆脱困境,始终处于被动之中;第五,具体作战中,屡铸大错。决战伊始,即贸然出击,致使被围。被围之后,只知消极强行突围,未能进行内外配合,打通粮道。终于导致全军覆灭的悲惨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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