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把我带到这里，遇见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总之，我明天要入宫了。忘了我吧。”东篱歉然的看着方茴，他是有恩于她，但她并不愿委屈自己。

“保重。”方茴之前想了一晚骂她的话，到嘴边时又缩了回去，宫里本就云谲波诡，她又毫无身份背景，自己再与她离了心，她就真的毫无依靠了。“若是遇到麻烦，就来找我。”

“你，你不恨我？”

“不恨，就当多了个妹子吧。”

“谢谢。”

“你不用和我说谢。”方茴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离开。如果他们注定分开走，他一定要做先走的那个。是他先离开，所以，她不必怀有歉疚。

北国的雪下了许久了，粮草物资都显现不足，方茴方将军自请去守卫南国边界，抵挡北国偷袭，发战和伤民。

他走的那天，东篱与新帝永结琴瑟之好，封为帝后，共同欣赏这万里江山。

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样子。

东篱泡在浴池里，上面浮了一层花瓣，这样的生活，她以前从不敢想。然而，她脸上的欢欣并不是因此，而是她终于嫁给了心上人。

作为一只妖，她看过许多凡间的戏折子，男子多薄幸，辜负女儿情。姐妹们也劝她不要相信男子承诺，然而，她信了，幸好他没有辜负她。如此想着，那人便来了。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奴婢伺候娘娘更衣。”

丫鬟看起来模样一般，手脚倒是利索，迅速帮东篱穿了衣服，堪堪挽了一个髻，插上满头珠钗，又化了时下最流行的妆容，不失仪态的向皇上行礼，“免礼，篱儿怀了身孕，应当保重身子，以后也不用向朕行礼了。”

“谢皇上恩典。”东篱直觉得无趣，一声声皇上的叫着，硬生生的拉开了他们的距离，还是想像以前那样，叫他小南南。

“天冷，去里面说。别冻着孩子了。”

“嘻，你这无赖。”

曹公公知趣的没有跟进去，守在坤宁宫外等着，着实冷得紧。宫女倩儿端了一碗姜汤给他，说是娘娘吩咐的，又递给他许多银子。曹公公笑着收了，许诺了一些事，有了银子傍身，也不觉得冷了。这倩儿分明是太后的贴身侍女。

“小南南，以后我还可以这么叫你吗？”宫人退下后，东篱便不守规矩了。

“人前不可以，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怎样叫都可以。”夜南将她扶到床边坐下，俯听她肚子里的动静。

“这才三个月，你便急成这样？”

“能不急吗？就因为他在，我都两个月没碰过你了。你也知道，母后一直在逼我选妃，但我不想辜负你。篱儿，这个孩子一定要是皇子！”

“若不是呢？”

“我就要纳妃了。”夜南闭上了眼睛，他也很痛苦，只能赌一把了。

“放心，一定是个儿子。”东篱安慰着他，也安慰着自己。

太后的慈宁宫内檀香环绕，几案上的观音玉像雕得栩栩如生，太后跪在蒲团上，轻念佛经。这个时间，慈宁宫禁止任何人打扰。

“为了我们的儿子，为了你的江山，我不得不作孽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太后颂着佛经，慈眉善目，谁曾想，她年轻时，也曾征战沙场震慑敌军。

宫女倩儿向太后行了礼，拿走了她身后桌子上的木盒，收在袖子里，去了曹公公那里。曹公公不在，倩儿便将东在了他的衣柜里。

第二日，滋养身体的安胎药比往日早了些送过来，倒也不妨事，东篱拿碗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毫不迟疑的喝下了汤。

“好痛！”东篱的脸色变得苍白惨淡，送药来的宫女早就走了，碧儿去叫太医了，其他的宫女站在一旁不敢动，因为地上，已经红了。

太医很快赶过来，东篱松了一口气，着急的朝门口忘了两眼，直到看到那越来越近的明黄色，才睡了过去。她大概能猜到，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篱儿，篱儿醒醒。”

“皇上，皇后娘娘的身体，怕是……”夜南将闲杂人等赶了出去，太医才缓缓开口。“微臣无能，无法保住孩子。”

“无妨，给她多开几副温养身子的单子。以后还会有。”夜南松了一口气，保住大人就好。

“皇上，那下毒之人用了过分的红花，娘娘以后，以后可能无法再生育孩子了。”

“来人，快去查！”

“皇上，在曹公公住所搜到半盒未用完的红花。属下去的时候，曹公公已经不见了。”

夜南沉默，他已经知道是谁动的手了。

东篱在坤宁宫躺了一月有余，身子才好些，前几日，夜南来得还勤，一日三餐都陪着，现在，几乎不来了，宫里的宫女太监也莫名其妙的消失。她一说要出坤宁宫，便有一大堆的人出现，拦住她的去路，她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没人肯告诉她。

太后依旧颂着佛经，不过不在慈宁宫了，安国寺里，一切都简洁朴素，似乎回到了她从军的那段日子。

“太后，倩儿帮你打了斋饭。”

“嗯，放下吧。只是苦了你了。”

倩儿不忍去看太后，转身走得远了。

坤宁宫外热闹不已，这段时间，皇上全国选妃，后宫充实了不少。美人在怀，那些承诺，他还能守多久？

东篱是妖，毕竟还是出来了，看着这一幕幕，她心痛极了，红着眼睛回了坤宁宫，不再出去，也不许宫女太监出去打探消息。

一些风言风语却传的和真的似的，所有被皇上翻到牌子侍寝的秀女，都会马上被皇上封为妃子，然而，她们之中，没有一个被太医检测出怀孕的。听说是误食了避子汤。她们都说是坤宁宫里那从未蒙面的皇后娘娘做的。

夜南也开始半信半疑，去坤宁宫的次数多了些，却没了温情。猜忌这颗种子已经在他们之间发芽。

“小南南，你怎么来了？”东篱虚弱的说，这日正是她作为妖最虚弱的时候，她随时都可能变回本体，夜南的到来，让她很害怕。

“是朕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该……”

“不该什么？不是臣妾做的，这些日子，臣妾一直在坤宁宫内安分守己，从未踏出半步。外面发生了什么，臣妾一概不知。”

“朕信你。”

东篱目送夜南走远，她开始写信，“哥哥，一切安好，勿念。”这样的话，她一口气写了五十封，交给了那日帮她更衣梳头的宫女，“以后，每半年送一封去驿站。”

“是。”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桃衣。”

“不错。以后跟着我混吧。”东篱将她拉近些，坤宁宫只剩她了。“我不会亏待你。”东篱用法术变出银子，放在桃衣的手里，“去御膳房，拿点东西来吃吧。我这皇后还没废，他们就开始见风使舵了。”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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